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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得黃公虔說道:“這事不那麼容易,可能是個圈套,哈婆婆——”只見黃公虔轉向哈婆婆屍後說,“我不贊成就這樣去救他們,秦廷既有此舉,哪有不防範的?秦弩之強勁,又無人防得住,這樣冒然前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美麗居聽到這裡,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落入了朝廷手中。又聽得黃公虔這樣一席話,心中既惱怒又憤恨。恨的是,北門晨風生死未卜,他們還在這裡議論去與不去?想到這裡,她如何再按捺得住,便拿定了主意的退了出來。
但是,黃公虔的話之後,上古師的一席話,她卻沒聽到。上古師說:“老夫子說得對,強行去劫祭壇,那是最後一招,不到萬不得已不去這樣做。我們可以用別一種方式,不在血祭時動手,而是在此之前,或許這,尚有可望。問題是,如果朝廷中有個人,通通消息,這事就好辦得多。”
“師尊說的是,”天中劍曲雲芳說,“只是,這事不容易,就是親兄弟,怕也是不肯呢。”
洗心玉本是一腔激情的回來,快兩個月沒見到北門晨風了,想都想死了,哪想到卻得到了這麼一個壞消息?猶如一桶冰水倒在頭上,心也涼了,手也冷了,頭惱里一片空白,什麼事也想不明白。後來在大家商議此事時,她才鎮靜下來。現在聽師傅這樣一說,就想到了依梅庭,哪裡還顧得臉面?迫不及待地說:“我倒認識一個人,這個人我信得過。”
“哪個?”曲雲芳問。
“錢唐小梅君依梅庭。”
“是呀,我怎麼就沒想起他來?”上古師恍然大悟。
“他呀,還是別提他的好,”黃公虔一聽依梅庭,就搖頭,說,“你們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他是廷尉右平,秦廷中的俗吏,本來就是申韓之徒,認法不認人的,何況是他!”
“試一試吧,我曾救過他一命。”此時,洗心玉一門心思只在北門晨風身上。
“世道不古,這可是要他命的事。”曲雲芳依然不信。
“我想他決不可能出賣我。”
話說到這份上,黃公虔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大家就這個提議商量起來,最後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讓洗心玉去咸陽走一遭。
元重他們把山上的房子安排好之後,下山來請大家上山。
哈婆婆同上古師只要走在一起,便會發生頂撞。上古師尚能容忍,哈婆婆則不免冷嘲熱諷。她們二人是劍壇東西雙峰,上古師自然希望二人能彼此融洽,共同來演繹劍藝,她的心是寬容的。如今她對劍持一顆平常心,認為一切有關劍道之爭都不會有結果,非劍只是一種願望,也有點天真幼稚。哈婆婆對劍自然是堅持,她認為劍才是唯一,不管這劍道怎樣花樣翻新,沒有一個人會放棄自己手中的劍。但也已年過天命,也感到自己有些太過,不免亦有所收斂,認為也要修身養性。但她卻依然嘲笑上古師愚腐。在口舌上,她是一點也不讓著上古師的,她叫上古師老愚婦,老虔婆。
“老愚腐,怎麼也拿起劍來了?”她一語就刺中了上古師的要害。
上古師不以為然,淡淡一笑說:“這和我的觀點一至,不變,還是劍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理。這不是明白得很嗎?……”其實這時上古師已不再堅持非劍思想,但現在和哈婆婆頂撞起來,這就成了她唯一的思想。
“詭辯啊,這麼簡單的事,就是被你這種人弄得這麼複雜,攪亂了人心。”
“你認為世上的事,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本來如此!”
“這不正是它的繁複嗎?”
“跟你在一起,我哈婆婆非要發瘋不可。”說著,哈婆婆就哂笑起來,“老愚腐,你是我的前世冤家,是我的孽障呀,你是不是還想與我決一高下?”
“劍就讓你一籌,但劍道自然讓無可讓,在你之上。”
“恬不知恥。”
“承蒙誇獎。”
“二位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怕晚輩笑話。”黃公虔勸說道,“我看你們雖逞口舌之辯,實則是殊途同歸,並沒有多大差別……。”
這時,那珍珠簾西施羅歪著個嘴,拄著個拐,一拐一拐的,走得飛快。
苦須歸賓說:“看不出啊,拐子拐,一拐拐千里。”她自然心向著師傅,所以說話帶點嘲諷。這引起了西施羅的憤怒,“什麼?你是欺我瘸子嗎?是比上山呢?還是比劍?”
小伍起卻一眼看著玄月說:“這小女子怎麼這樣無禮?”
玄月不由得奇怪了,說:“我怎麼啦,我說了什麼?又哪兒惹了你?”
小伍起的眼睛便轉向了洗心玉,說:“誰說你了,你湊什麼熱鬧!”
玄月一時莫名其妙,洗心玉才醒悟過來,忙拉了拉她。玄月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起來,馬上捂住了嘴。
小伍起就憤怒起來,“嗖”地一下抽出劍。好在曲雲芳喝住了她:
“不得無禮!”
“誰無禮呀?”
“不知者不罪!”
這時,苦須歸賓和玄月正在問想著北門晨風正焦急的洗心玉,她們在問哈婆婆的事。洗心玉只得強打起精神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