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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去!”單膺白不由分說,並堅持。
這令洗心玉不解,她感到此中有點蹊蹺。
在去執行屠殺的路上,洗心玉悄悄地對倉庚說:“姨,你不感到這事有點奇怪嗎?”
“是啊,我也正在想呢,你是說那豎閹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同行嗎?”
“正是。”
“難道說,他心中有鬼?”
“不,不是他有鬼。”
“怎麼……?”
“我和他打過交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那姓曹的奸詐,我看那姓曹的,就沒按下好心,我們得小心點。先別告訴師叔和雲中陽,他們一知道,就鬧起來了,你說是不是?”
俘獲的匈奴人有三千餘,一將尉把他們從校場押出城去。在近毛烏素大沙漠的邊緣,單膺白已經布置下重兵,這些匈奴人一押到這裡,看到這些殺氣騰騰的秦兵,立即明白了,但已無濟於事。他們被包圍在一窪地里,四周的強弩立即放射出如雨般的箭矢。他們憤怒地咆哮著,哭喊著,集結起來反抗。
真是慘不忍睹,血流成河。
連殺人不眨眼的倉庚都感到血腥。
洗心玉被眼前的殺戮震驚了。
匈奴人一片片倒下去,象割倒的麥子。
有些已經衝到窪地邊緣,但立即被刀劍砍倒,更多的是沒有邁出一步,就倒在血泊中。屍首一層層疊加起來,到後來,堆起的屍體象草垛一樣,擋住了箭矢。匈奴人躲在屍體後面,進行最後的頑抗。雖然他們也知道,最終難免一死,但他們卻後悔,為什麼不在昨天夜裡和秦人拼個你死我活,以至死得這樣不值。
就在這時,倉庚發現曹簡之來了,帶著他的親隨。
“你看!”她拉著和她一樣已經下了馬的洗心玉,伏下。
“他是在尋找我們。”洗心玉馬上就明白了。因為她看見曹簡之看見了老百賊,正招喚他的親隨朝這邊驅馬。一瞬間,只是出於本能,洗心玉知道這是衝著她來的。她抬起頭來,看著單膺白,發現單膺白也在看她。從單膺白的目光中,她看到的是無限複雜欠疚的目光。單膺白撇過頭去。
是的,曹簡之是衝著她來的。盧粲發往咸陽的羽書,在他們出發前就已得到了回音,是丞相李斯和中車府令趙高下達的。李斯接到盧粲的羽書後,並沒有呈給皇上。如今始皇帝由於累遭刺殺,養成了狠毒、堅毅、多疑,對任何人均不信任的性格。大臣們多有小心,唯恐一步不慎,輕則遭到貶斥,重則丟官棄爵,甚至身首異處。如今的始皇帝也不是先前那個宏才大略的始皇帝,在權力的驅使下,他變得驕縱,難以揣摩,喜怒無常,把一部《韓子》的御臣之道運用得爐火純青。所以,李斯接到盧粲的羽書後,先是找到皇上寵信的趙高,以此來揣摩皇上的心態。但皇上的心態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揣摩得透?上次望夷宮前,趙高自作主張,差一點沒斷送了自己,趙高對洗心玉這一塊燙手山芋實在是不想再接手。假如此時,洗心玉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他手裡,他就會立刻把她殺了,省得再給自己添麻煩。但當李斯來徵詢於他時,他又不會讓這把柄落到李斯手裡。因此,他和李斯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先把洗心玉弄回咸陽來,管他皇上怎樣想,到時,讓皇上在不經意間見著了她,是死是活,全憑他皇上的主意。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他們命令盧粲無論如何也要把洗心玉押解回咸陽來。盧粲接到這飭令後,是單膺白即將率軍踏上戰程之時,他也知道利害,只來得及密書一函給單膺白和曹簡之。曹簡之當時就想將洗心玉拿下,但被單膺白拒絕了,說:“正是用人之際,怎能幹出如此於己不利的事來”,且不管曹簡之怎樣曉之以利害,都被他一句‘將在外’擋了回去。曹簡之只得作罷。但私下裡,他已決定,只要拿下榆中,他一定要將洗心玉拿下,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另生枝節。
現在曹簡之就是來拿洗心玉的,因為在他布置好殺戮胡人之事回到大將府時,才知道單膺白已帶著洗心玉他們去了城外的殺戮場,這毫無緣由。從單膺白的所作所為的種種跡象來看,他仿佛已有些明了單膺白想幹什麼?所以他當即立斷,立即帶人來執行盧粲的手令。
洗心玉看見單膺白不自然的撇過頭去,和倉庚就都明白了,單膺白這姿式好象在說:“快走!”
曹簡之帶著親兵,從左邊轉過來。
血海中的匈奴人依然在呻吟,叫罵,抵抗。
弩機停止了。
倉庚叫住老百賊、韋蒲。
韋蒲聽了,叫了起來:“他娘的,過河拆橋……!”
這時,曹簡之率著他的親兵上來了,手中的勁弩已經張開。對洗心玉,這只是做做樣子,但對倉庚他們,就決不會手下留情。恰在這時,單膺白一躍而起,將劍前指,大叫道:“殺死他們,決不手軟,沖啊!”他叫著,揮著劍,向殘餘的匈奴人發出了最後的一擊。剎時,所有的士卒都躍起,一時人頭躥動,誰也不辯。洗心玉由心裡感激單膺白,知道在這樣的時刻,他對她的幫助也就只能這樣。
曹簡之一時迷失了目標,聲嘶力竭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