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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陳莊給她數點神穆級,神穆極也是妖級,有:傲然客蓋聶、清虛無塵魯勾踐、女飛俠冷萍飄、千空照的小師妹倉庚、匈奴人淳維士阿里侃(他是狼居胥的弟子)、劍壇敗類老百賊胡息(他是公臬的師弟)、還有鬱陶子的弟子空谷嘯蘭劍芒顯。
在這言談中,美麗居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當今劍壇上還能找得著的宗師,也就只有上古師千空照和哈婆婆屍後了。千空照住在齊國博陽邑的徂徠山。當然,美麗居這馬陵道之行,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擊壤源主向她數點路級劍士時,上古師的兩個弟子,一個叫苦須子歸賓,一個叫姑射子洗心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後者,月輪秋說她是一個“天生尤物”,風姿絕異。無論是在劍藝上還是在容貌上,都可以和她美麗居有得一比。
這幾句話,美麗居可不愛聽。當時——現在想起——她就站了起來,叫瑞蘭持劍來,在那空曠的擊壤源洞庭前的場地上似表心跡似的,舞了一回。劍光如雪,透出一種凌厲兇狠的殺氣,令擊壤源主和玉清樓主都憑添了一份憂慮。
是時,夜色已深,但月色很好。只見一輪月暈圍著浩月,碧空萬頃,暗寂生輝,仿佛一整個世界陸沉了下去似的。群峰如巨人,在這陸沉中屹立,似一個個劍壇巨子,矗立在她面前。月色下的他們有些模糊,但卻更真實的存在著,遙遠而不虛幻。
一聲又一聲烏鵲的叫聲響亮,從湛蘭的夜空中傳來,似帶有一種蒼然的悲涼……
看看日已西斜,大概走了七八十里地,按說該到舍門裡了,卻依然不見。突然,美麗居隱約感到在遠處的黑松林里,晃過了一個飄忽的人影。她猛地從沉思中驚醒,大喝了一聲:“什麼鳥人?”隨著這一聲喊,劍已出鞘,她立即驅馬進入林中,哪裡還見得著一個人影?這時雲想也已跟進,見此地一片狂野,便不免有些心驚,對美麗居說:“姑娘,還是小心點,我們走吧。”
美麗居對此不屑一顧,冷冷一笑說:“那好吧,我們走。”接著她又說,“我說呢,這就是那老頭說的強人!”
“說不定,這只是打前站的呢?”雲想可沒有她姑娘膽大。
“你不開口,我不會說你是啞巴!”美麗居為這突然出現的人影甚感惱怒,因為這使得她先前的斷言顯得偏狹。尤其是,她不喜歡雲想這鬼丫頭居然會說這是強人,這是強人?那不等於是說那老頭說對了;那老頭說對了,就不成了她說錯了!“我倒不是說,誰說得對,誰說錯了,其實這一點也不重要。”她想,“她跟我這麼久了,怎麼就不長一點心眼,怎麼就這麼容易輕信別人!”
日傍西山之際,遠遠的才顯出一片村落來,該是舍門裡了吧?離村尚有一箭之遙,一片古柳掩映著一面酒旗飄出,此地竟有客棧?主婢二人雖詫異,但還是下了馬,進入到這客棧的院中來。抬頭看這客棧,倒還有模有樣,正是“欲得檻泉飲,漫道古風存。”只見那門限上方橫著一匾,上書“舍門裡客棧”。主婢二人將馬交與一個醜陋的酒保,美麗居將斗篷一撩,帶著雲想走進店去。
大風秦楚 第一部 二卷、二、舍門裡客棧
章節字數:4348 更新時間:09-03-01 12:01
二、舍門裡客棧
美麗居和她的侍婢雲想走進舍門裡客棧店堂,剛坐下,見東向坐著一個溫良泛愛,有絕異之姿的俠士,心中不免有點暗暗稱奇:我長這麼大了,見過多少王孫公子,哪一個如此豪俠?遂不免多看了幾眼。本待結識,又不得緣由,正是有了這一份歆羨,就多了一份矜持,遂南風窗下坐下。她的對面坐著三四個閒客。
先要了兩碗漿飲,又叫了些菜蔬、肉食和脫粟之飯,靜候等待。
南風窗外,是一竹竽支開的遮陽,遮陽由竹片夾著茅草編就。從遮陽看去,是一片歪斜(奇支)倒的巨大古柳,那古柳正從斜陽中閃耀著一片燦亮的陽光。
遠處是草甸子和流向舍門裡的散亂澗流。
那溫良泛愛,有絕異之姿的俠士是誰?他就是飄零子北門晨風。北門晨風自從在咸陽殺進凌鋒別館救季姬不濟之後,曾一度隱居在他終南山的季子廬。殺出凌鋒別館,說不出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失落嗎?說不上,反而是感到了一身輕鬆,“了無牽掛了啊!”他想。這是一種解脫,當然也不完全是,比如愧疚之心未酬之意,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燕姜夫人,白白地傷害了她一條性命。
燕姜夫人在北門晨風心中,不是一個讓人一見驚艷的太子妃,倒象是一個平民女子。反正她的一顰一笑,每一投足舉袂,每一言語,都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自然流露,又帶有一種溫款的羞澀之態。她是那麼柔弱單薄,風韻嫻雅。北門晨風自然不曾關注過她,但也不是,“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人?”初次見到燕姜夫人的人,都會產生出這樣的驚訝。北門晨風也不例外,面對自己心中產生的困惑,遂感嘆造化之博大,無人所能窮盡。他就是接受了這樣一個女人的囑託,且在那樣危急的時刻,那慘澹的一笑,象夢幻般的一笑,成了其終其一生,也無法擺脫的宿命。
仗劍出遊,是每一個青年劍士的願望,美麗居是這樣,北門晨風也是這樣。北門晨風一生的追求,無非是遍歷名山大川,演繹劍藝,來發揚光大師傅的飄零劍法,使央央中原之劍更臻至境。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也是博陽邑的徂徠山,他想訪唔的也是徂徠山至簡劍庭的東方湛母上古師千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