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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慘澹一笑,她看到淑兒獲救了,她笑了起來。
“說呀!”支可天用劍刺了一下她。
“啊!”雲想慘叫了一聲。
“說不說?”
“說又怎樣?不說又怎樣?虧你還是叫天子!”雲想輕蔑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我的女兒在哪?”支可天大叫著,他知道雲想離開他時,懷有身孕。
“哼,惡賊,我豈會為你生一個孩子!”
“可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賤婦!”
“做了!”
“做了?”
“不做還給你留一個孽種?”
“是不是她逼著你做的?——你這個賤婦,啊,可惡,她這樣對你,你還幫她,真是天生的奴婢。你和她一樣,是一樣的貨色,是一樣的壞種。”
“再壞也比不上你!”
“我殺了你。”
“——真聰明!”雲想蔑視地一笑,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此時,屋外的人都在為雲想擔心,他們都聽到了支可天在折磨雲想,不知該怎麼辦?
“千姿花,聽著,一命換一命,你放了我,我就放了雲想。”支可天叫著。
門外一片寂靜,大家都聽得清楚,這是美麗居生平遇到的又一難題。但美麗居就是美麗居,她深知這次如果放走了支可天,就再也不會有以後了。這時葛僕夫婦和時蔭媽媽一齊都來求主母:“望主母一定要救出雪兒。”
“這是什麼話?”美麗居惱怒了,“難道我會不救雪兒?”她轉而對屋內叫道,“我同意,你將雪兒放出來,我就放你,決不食言!”她說這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想得倒好,千姿花,就你聰明,你以為我是誰?”
“那你說怎麼辦?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把你的女兒送進來,我下了山,自然放她。”
“放屁!”美麗居沒想到支可天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這樣的條件任何人都無法答應。
“答應還是不答應?”支可天又猛地踢起雲想來。
“你不是說了嗎?‘就你聰明’!——你就別痴心妄想了,我把淑兒交出來,讓你殺!”美麗居故意挑明,讓大家明了,不是她不救雪兒,是支可天這條件沒法答應。就是答應了,也沒有用。接著她又說:“除了這,別的條件我全答應。”
“只有這一個,否則我殺了雲想。”
“……”室外一片寂靜。
這真把美麗居逼進了絕境,她當然捨不得雲想,但她更明白,這支可天無論如何不能放。現在,是這支可天自己在犯傻,竟會給出這樣一個條件,她便可以不必顧及什麼。她不是不想救雲想,而是她看得清楚,雲想根本就救不出來。但這話又不能說。
支可天這樣一個條件,也令葛仆、瑞蘭、時蔭媽媽感到為難,甚至不好說話。這樣,雙方就僵持著。
這真是一場意志力的較量。
支可天死命地折磨雲想,雲想不時發出慘叫。這慘叫直刺室外每一個人的心。美麗居也沒辦法,她總不能將淑兒交出去!甚至還為支可天提出這樣一個愚蠢條件而慶幸,但她馬上不敢這樣想,真的為雲想揪心。按計劃,本來只要關上了支可天,便從房頂撬開一塊石塊來,向里倒入點火之物,將支可天活活燒死。可如今,這一計劃便不能實行,反倒成了對採薇別居的一種精神折磨。
“雪兒!”美麗居焦急地叫著,這是真心。
雲想受了傷,但她知道,支可天不會饒她。用淑兒來替換,這條件更不可接受。這樣,她就看清了自己的結果——必死無疑。既然自己必死無疑,那就不如成全了主母,只求一個義字。這樣,她倒從容起來,用微弱的嗓音叫道:“別管我了,燒死他!”又遭到了支可天一頓暴打。支可天已經絕望了,恨不得殺了雲想,但又怕她真的死去。這樣一直拖到天亮,好幾次,美麗居都想破門殺入,都被時蔭媽媽勸住。時蔭媽媽說:“夫人一殺入,那惡賊還不殺了雪兒?”
也是的,美麗居想想又不敢破門,大家煎熬著,全沒了主意。
室內的支可天更是絕望到極點,他已疲憊之極,可不敢睡去。怕一睡,這屋內還有沒有別的暗道?雲想就逃走了。或許雲想根本不用逃,乾脆就殺了他。他看了看雲想,雲想一直在閉目不語,這小女子在生死面前能做到這樣超脫,這是需要有極大的勇氣和智慧的。支可天已經感到自己難以支撐了,於是,他將雲想捆了起來。
“雪兒,雪兒!”這是瑞蘭在叫喚。已經感到難以支撐的雲想,又用盡氣力地叫起來:“夫人,早點燒死他,讓我早解脫!救不出來的,救不出來的!”
這一喊,真的嚇了支可天一大跳。
美麗居想想,也確實是這樣,於是鐵青了臉,叫了一句:“上屋!”
這一聲,令支可天一把扭住了雲想,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縱有多少後悔,已無濟於事。他真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到千姿花這女魔頭手裡。這時,葛仆已經把房頂上的石頭撬開,支可天看到了頭頂上的美麗居,知道一切將結束。他豈肯白白受死,一劍架在雲想脖子上。沒想到,雲想反而猛地就劍一掣,脖頸上的血就飛濺出來。雲想以如此悲壯的舉動來成全美麗居,令美麗居渾身一震,差點暈了過去。知道不必再遲疑,遂從齒縫裡逼出幾個字來:“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