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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的是他呀!”美麗居終於明白了老百賊是誰,“是不是在咸陽……”
“他那裡都去。是南海尊者公臬的師弟,劍藝自不在公臬之下,我見過他。他曾到過北方頭曼城,與那狼居胥一試劍鋒,結果敗下陣來。我不是長胡人志氣,但事實又確實是如此。”
“那師尊又如何放得開手去?”美麗居為人就是這麼鋒芒畢露,對誰都沒有敬畏。
“哼!”苦須歸賓一聽美麗居竟敢這樣頂撞自己的師傅,不由得又惱怒起來。
“所以,劍壇總是新人輩出,狼居胥不就如此。”
美麗居感到了上古師這句話的分量,她無語。
“那麼,如今劍壇就是他的天下了?”北門晨風又問。
“劍壇何可預料?說來你們不信,”上古師回答道,“二十多年前我和哈婆婆曾在太華山一試劍鋒。當時,得遇一老者,自稱猿公……”
“莫不是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
“正是,當時我和哈婆婆聯手,尚戰他不下。後因人聲,這老者遂化為一道白光,逸去不現。想想,莫非果有古之袁公之事,劍林之廣,之奇,不可而止,誰人可稱天下第一?”
“還有這事?”連北門晨風均感驚訝,“可他的名聲不好,”他說,“為人狠毒。他現在還在嗎?”
上古師沒有回答。
洗心玉、玄月、採薇她們割草回來,見了師傅,象個田舍婆,惹得美麗居他們笑話。認為這真不值。洗心玉她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梳洗畢再過來。洗心玉進來的時候,正聽到美麗居在問:“你們為何叫‘至簡’?”
上古師又一笑置之。這老者,真給人一種超然於物外的感覺。
和洗心玉她們一同回來的傭工正將打回來的青草鋪開,空氣中瀰漫著一片鮮活的青草香。支可天看見他們手裡的青銅鐮刀,想起鄴地的新式鐮刀,便對洗心玉說(又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漂亮女人):“現在鄴地,已用鐵鐮,那種鐮刀都刻了齒,特別好使。”上古師千空照聽他這樣說,便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來,且面有慍色。可支可天不知趣,依舊照直說下去:“用那種鐮刀,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叫天子!”美麗居忙制止他。
“我不會無恥到用這種鐮刀的地步!”上古師顯然十分不高興。
這時安女進來稟告:“黃老夫子來了。”
“哪個黃老夫子?”北門問。
“一個故人。”上古師答,便辭了他們,和容憫及弟子們一起過去。
支可天依然瞠目結舌,一臉不解。
北門晨風看見支可天這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美麗居有些惱怒。
“我又怎麼了?”北門晨風沒有美麗居的小心眼,他當然不明白。
“你呀,死人!”
此時,只剩下他們三人,北門晨風問美麗居:“你說,上古師對劍道有何理解?”
美麗居說:“她不是回答了你。”她依然有些不高興。
“你是說她說的‘器’呢?還是‘一隻悠然的鶴呢’?但也沒說什麼呀。”
“虧你還是飄零子,她不是還有一句‘起床做事,吃飯睡覺’。”
“那又不是說劍道。”支可天不明白。
北門晨風經美麗居這樣一點拔,猛地醒悟過來,他深深感佩美麗居的悟性和慎獨。上古師的這一句話,就是她的劍道。這劍道似乎是在講一種狀態,她不講劍士的目的,而講劍士的狀態。而一種狀態就是一種態度,應而就是一種準則。上古師的道是保持一種平凡而樸素的心態,這種思想實在是大氣之極。當一個人窮其一生追求著自己所追求的至境,而在似乎到達了的時候,又能處之泰然,這就是一種哲悟——大道至簡。能從孜孜以求回歸到平淡,將一切都看輕,是一種生命的真正回歸,這才是上古師的劍道。只是後來,她又怎能吐出一個“器”字呢?這不矛盾嗎?絕對矛盾!“器”是對前一種思想的修正。只是他不明白上古師的所謂“器”是有所指的,這本是她與哈婆婆的分歧,哈婆婆才是持“器”之人。身處亂世的上古師往往因自己所持的道行不通,因而有此悲涼。但她又心有不甘,這樣才有了一隻因心而生的鶴,她吐出了“一隻悠然的鶴呢”。思想依然在矛盾中頑強地游移著。
上古師至所以要對劍持平常心,是因為人慾盡其道,必將不可得。現實生活中,一些大家,在某些領域達到某一高度時,欲再尋其終極,只能以自殺了事。上古師的劍道是:既然不能盡劍道,就跳出這是非圈子,持一顆平常心。風吹旗動,是心動;心不動,旗自然不動。
“你就慢慢參吧,或許有一天會石破天驚呢!”美麗居冷笑道。“哎唷”,美麗居一激動,傷口就痛了起來。她抓住北門晨風的手,站起,走了幾步,整個左腿都發漲,痛得不行。她只好又躺下。
“對了,”她突然想起,問,“剛才,你說齊雲的名字取得怪,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