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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姑射子!”一聲呼喚,嚇了她一跳,心就“撲”地一下跳到嗓子眼上。蒼惶四顧,其實不用張望,就知道這溫款的聲音來自誰。她就象一隻偷吃的饞貓一樣想趕快逃掉,又做不到,北門晨風已來到了她的面前。一瞬間,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她慌忙轉過身去掩飾,又迴轉身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時她看到了辛琪、採薇,頓時,鬆了一口氣,人差一點都要暈過去了。採薇身邊還有美麗居,美麗居正帶著一絲冷笑地看著她(其實沒有)。她就好象感到自己被人抓著了什麼似的,一時間羞得無地自容。
她沒睬北門晨風,而是迎著美麗居走過去:“哎呀,你們都在這裡?真沒想到……”她有點裝腔作勢地掩飾著自己。
“怎麼,就你一個?”採薇驚訝地問。
“你又不是不知道!”洗心玉因採薇這話問得突兀,有點急於堵住她的嘴。
“苦須、玄月呢?”採薇知道這一點,沒在意她。
“我又不知道。”
“你和我們在一起吧?”剛才還索然寡味的北門晨風立即來了精神。
“叫天子呢?”洗心玉沒見著支可天,故意這樣問。
“他呀!”北門晨風只說了這一句,便沒再說。
“這樣正好。”走在一起時,洗心玉心裡想。能在北門身邊,她就有了一種歸宿感。辛琪、採薇又在,這正是她所需要的。剛才所想的一切,只是一種奢想,是心中的一種活動,當不得真的。如果那種事真的出現,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面對的。現在,她就不怕碰到苦須歸賓和玄月,可以大大方方正正經經無可指責地去面對一切。
他們開始點評那童男童女,美麗居向來比較挑剔,不肯掩飾自己。洗心玉則常認為別人都比自己強,因而心生讚美。再說洗心玉的天性就是善良、寬容,常會設身處地地為別人作想,知道別人也會這樣點評自己。這時,祭台上出來了一列著素白素紗的巫女,梳著雙鬟髻,窄長袖。雙鬟髻是一種新穎的髮式。她們款款而行,環台一圈,然後站成一排,用清亮聖潔的嗓音唱《獻辭》:
“神啊,
今天是吉祥的日子,
我們為你備下了最好的獻祭,
美酒和秋菊,
佳肴和瓊漿。
我們潔淨了自身,
希冀著你的來臨。
用你的恩惠普施這片土地,
你的至高無上,你的威名、雷霆。
這歌聲莊嚴肅穆,這聲音清亮如水,發自肺腑,懷著卑微,在洗心玉心中產生了共鳴。她真產生了一種想飛升,想化成精靈的感覺。希望自己能在這歌聲中化成一道對神的獻祭,敬獻給神,並為此而死去。淚水盈滿了眼眶,永懷一顆卑微之心。
幾個倡優、倡伎看見了美麗居和洗心玉,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洗心玉正沉浸在那一列巫女的歌唱中,沒注意。美麗居就感覺到了,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這樣的目光,她見得多了,不僅不喜歡,反而有些厭煩。一老年倡優走了過來,對他們拱了拱手,洗心玉這才驚覺。美麗居和洗心玉忙還了個禮。
美麗居問:“有何見教?”
那倡優說:“我見二位女娃風姿絕佳,平生未見。想邀二位參加我們明天的演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這倡優的提議太有誘惑力了,美麗居高興起來,問:“我們行嗎?”
“行,當然行,二位會不會二十五弦錦瑟或箜篌?要不作歌詠唱,倘若能來上一段胡舞……”
“咦,小玉,你不是會錦瑟嗎?”採薇知道小玉會。
“我那算什麼?不行,不行。”
“行,行,就是她了。”辛琪叫了起來。
“那正好,請問:怎麼稱呼?”
“洗心玉。”辛琪快人快語。
“洗女娃,你是否可以在明天下午為這樂舞彈上一曲呢?”
“我?行嗎?”洗心玉有點膽怯,但在北門晨風面前,她有點受寵若驚的味道。
“行,就這樣定了,”美麗居代為回答道,“我們一起來彈,我還可以唱……”
“太好了,這位是?”
“她叫美麗居。”又是辛琪。
“美——麗——居?哦,美麗女娃,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到時一定要來啊。”
“哦,不行,不行”洗心玉立即推辭道,雖然此刻她極力想表現自己,但還是想到了師傅。
“這有什麼不行的,既然會,就不妨為這祭祀獻技增色。”北門晨風鼓勵道。
“可我作不了主,得問過師傅。”
“對,必得問過師傅。”採薇畢意不糊塗,也知道師傅可能會不同意,她為小玉擔心。
“那這樣吧,美麗女娃一定來。洗女娃問過師傅,如同意,也來,這就說好了。”
結果,當天回到至簡堂,洗心玉向師傅提起這事,立即被上古師一口喝住,並帶著她來東廂房。上古師也是執愚之輩,她來東廂房是勸說美麗居也不要去。那知美麗居這人,偏偏是個不肯聽從別人話的人,就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