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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今天要不是當著眾人的面,就被她攆出去了。你不知道,她這人有多狠,誰敢違拗了她?這事,原本是答應了的,現在不高興了,就不買帳!這叫我們作下人的怎麼辦?說來真叫人寒心!”
“她真有這麼狠?”
“你還不信啊,支大爺,告訴你,她對你可不懷好意呢,就是對我們姑爺,也是恨在心頭的。”
“不會吧?”支可天知道美麗居不滿意北門晨風,故作不信。
“你不是經常看見,好象是為了什麼洗心玉,我也不知道什麼洗心玉。當時主母就黑了心,說是惹得她火了,就把姑爺殺了。你聽聽,這是什麼話?是女人說的話?只不過,她現在做不到罷了。對自己的姑爺尚且如此,對我們下人還能怎樣?還有你,支大爺,也得小心點,總有一天,她會給你一點顏色看看的……”
“哈,她行嗎?”支可天一聽就笑了起來,他聽到了洗心玉,相信雲實這話是真話。但美麗居說要教訓他,他覺得簡直可笑。不過,也感到意味深長,因為美麗居畢竟沒說要殺他。
“有什麼不行的,這些天,她有時在後山習劍呢,就是要提高自己的功力,來對付你。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將這事告訴我家姑爺去?是不是她有什麼把柄在大爺手裡?”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最好,讓她得報應。支大爺,假如她真有把柄在你手裡,這事就好辦了。”
“怎麼好辦?”
“這還不明白?支大爺,我早就看出你喜歡她,別當我不知道。來,奴婢給你出個主意。不過事成之後,你得答應奴婢一件事。”
“你說說看。”
“那你是同意了?”雲實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才開始說下去,“假如她有把柄在支大爺手裡,反正她有時在清晨去後山習劍,到時,我來通知你,那你何不就此得了手。她受了屈,又有把柄在你手裡,自然不敢告訴姑爺去,到那時,還不讓你作了她的主。”
支可天一聽此言,怎的不受用,沉吟了一下,心想:“此主意甚好。”
“大爺別忘了,奴婢還有一件事呢。”
“什麼?哦,好,好,你說,我答應。”
“我只求大爺事成之後,成全了葛仆和奴婢。”雲實說完這句話,“撲嗵”一下跪在支可天面前。正好這時時蔭媽媽進來,對此甚感驚訝。支可天這人精明,怕引起時蔭媽媽警覺,故作戲謔地說:“時蔭媽媽,我和她開了個玩笑,說她在此受苦,不如跟了我?沒想到她就當了真,還想著葛管家呢,來求我放了她。可我真的是喜歡她呀,跟了我,怎麼樣?”
“奴婢那有這個福份!”雲實一口回絕道。
當然,這主意支可天也不全信,他雖知人為情困,卻不知自己正困於此。可他是寧可信其真,不願信其假。再說,對於如今的美麗居,他何懼之有!不怕她玩出什麼花樣來。想到自己終能遂得此願,便什麼也不去想。“雲實說得不錯,自己得到了美麗居,美麗居是無論如何不敢去告訴北門晨風,她決不敢讓北門晨風知道了她所乾的壞事。只要自己拿住了美麗居,又有雲實相助,就一定能找出法子來對付北門晨風。”支可天想。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雲實一臉警覺地來通知支可天:主母要上山去了。她出來時,遇到了時蔭媽媽。時蔭媽媽還有些奇怪,雲實怎麼會和支可天在一起?雲實便遮掩過去。她和時蔭媽媽去了下廚,支可天則沿著雲實指點的路,從前門出去,向右繞過四月春舍。他走這條路,就可以不經過北門晨風習劍的場院。
繞過場院,是一條枝葉婆娑的黃檀掩映的小路,黃檀樹正掛著莢果。不遠處是一片長滿(艹律,上下)草的草石混雜的緩岡,數條山路在這緩岡上蜿蜒。越過這緩岡,是一個不大的岡阜,岡阜荒蕪,露出許多巨大的石塊。這裡就是大白天,也沒有人來。支可天看見這些大白石,就會想到自己是怎樣的把美麗居強制在這些大石坪上,想到這裡,似乎都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了。他開始向四下打量,他是先美麗居而到的,這是為了不讓美麗居發現他。“她會從哪條路上來呢?”他想,“她只能走自己剛才走過的那條路上來,因為那條路最近……”。當他確定下這條路之後,就耐心地等待,不時地向山下張望。他決定要搞個突然襲擊,不讓美麗居反應過來,第一次無論如何要得手。只要第一次得了手,以後就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
他站在石後,朝四月春舍望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著紅裝的人影踏著碎步從遠處走來,那步態,那身姿要多好看有多好看。“這女人,”支可天想,“一舉手,一投足,沒有不好看的,簡直沒有一處不好的。”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哼,千姿花呀千姿花,今天你可要落到老子手裡了。”他傲然地想道,感到自己就是一個人物似的。在一個轉彎處,美麗居被山石擋住看不見了,支可天感到難以抑制地興奮,他焦急地等了一會,又等了一會,卻總不見美麗居上來。四周靜悄悄的,他懷疑美麗居是不是走錯了路?或者是她發現了什麼?正急得不行。他抬起頭來,朝下望去,依然不見美麗居的影子,他似乎有點沉不住氣了。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下面響起了(穴悉,上下)(重複)(穴卒,上下)(重複)的亂草聲,支可天的血管都噴張開了,“終於來了,這心肝。”他壓抑著自己的激動,閃向一邊。這時,那腳步聲已轉到他藏身的巨石旁。果然,不是美麗居是誰?他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步竄上前去,一手抱住,叫了句:“心肝。”一支手就向“美麗居”的下身插去。真是他的命大,這一手救了他的命。這支插向“美麗居”下身想制住美麗居的手,正好擋住了沈執刺向他腹部的劍,一陣刺骨地疼痛令他跳了起來。一手推開懷中人,才發現不是美麗居,而是近十年不見的仇人沈執。這一嚇可真把他嚇得個不輕,還沒容他反應過來,從他身後又有兩人殺來。這迫使他立即跳上崖頭,躲過這幾劍。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支可天再也不是當年的支可天了。在舍門裡時,他遭到美麗居的截殺,就明白,在劍藝上,如再無長進,別說染指美麗居,就是性命也難保。正是有此一變,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苦苦習劍。象他這種層次的人,只要功夫下得下去,劍藝很快就可以得到提升,為了生存,他確實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如今的支可天,雖然離點級劍士還差一截,卻也不在沈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