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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上的藏兵牆內,埋伏了大量弓弩手。南露台後也藏匿了大量的弓弩手,這是不得不為之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環境所制約。因為皇上和眾大臣就在這擂台後面,這是為保衛皇上和眾大臣,防止悍俠劫奪血食人質而特意設置的。
計劃將這樣執行,先是進行拜劍、起劍,然後是比武,等到比武的最後一天,祭劍時,待眾悍劍盜俠來救田憫和北門晨風,就將這吊橋拉起來。原先埋藏在藏兵牆內的弓弩手,一齊架上弓弩,將操場中的所有悍俠射殺。在此之前,黃均和單膺白則帶著他們的兩千輕騎由蘭池宮馳援望夷宮,這是怕出現意外,萬一有逃脫了那第一層包圍的悍俠,則由他們全部聚殲。
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逃出任何一個人。
整個望夷策,經由扶蘇、胡亥、趙成、夏祿文、龍應奎,反覆斟酌權衡,實地堪察,布置調度,已臻完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如今擺在始皇帝的御案前。
至此,天下大比,王劍出世,且要進行祭劍之禮,並且將以王劍為籌碼的盛會,迅速傳遍天下。一時間,武林各門各派,劍壇名宿新秀,無人不知。且又聞朝廷既往不咎,定要一見劍宗在朝,還是闕遺在野……。天下劍士,自然無不欣懷嚮往。
單膺白自從受宮刑之後,罰往酈山陵寢,正是罰往酈山陵寢救了他。當時,他因受此奇辱,幾不欲生。但來到酈山後,象他這樣的刑餘之人,在酈山成千累萬,其中宮、黥、劓刑居多,大家都是刑餘之人。當人們看見自己身邊的人與自己一樣不幸,心理上就會有所慰藉,倘若發現有更多不如自己的人尚且在苟且偷生,那對自己的不幸便能夠承載。單膺白罰往酈山,在這龐大的陵寢工程中任工師丞,管著一兩百人。在這樣的群體中,使他在這苦難的人生當中堅持了下來。
皇上的陵寢在酈山的北面,站在這巨大的工程前面,會被它的氣勢所震撼。無數條象巨蟒似的路盤繞在這巨大的深坑當中,徙徒們還在向下不斷地拓展,取出的土只能由人一擔擔挑上來。方園數里,這樣的黃土堆不計其數。在這陵寢的西面是工棚,聚集著各種各樣的工匠,尤以石匠為多。再西是陶窯,那裡正在燒數以萬計的兵馬俑,這些兵馬俑真人一般大小,他們是用來守衛皇陵的。荊楚木材,北山石料源源不斷運來。工程人員編制按照工師、丞、工匠、刑徒來組織。刑徒的勞動量是每天六七個時辰,若有不服從者則嚴加懲處。單膺白來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這樣的懲處。幾十名犯禁的刑徒,被捆住用鞭子抽,抽得鬼哭狼嚎,鮮血淋淋的。對於逃亡者,則從不寬宥,一律梟首示眾。當然死者更多的是死於繁重的勞動,在這廣闊的原野上,到處都是一個個的封土堆。由於死人太多,已經不用棺木,只是一層屍體一層黃土地掩埋了事。
單膺白管的是前往巴郡、蜀郡運送水銀,這是一項非常艱苦艱巨的工作。從咸陽沿子午道再走金牛道遠行千里,一路上山路險峻,棧道難行,常有車翻馬仰之事。巴郡、蜀郡出產丹砂,許多人累世經營。對于丹砂業,國家並未實行“壹山澤”的政策,容許私人自由開採、冶煉。單膺白就是帶著人馬前往蜀郡、巴郡,在那裡徵收、經營,將水銀運到酈山來。由於他經歷過如此多的不幸,因此能以寬恕待人。寬以待人,說說容易,但要做到,實是不容易。而一旦做到,象孔子所說:“先之勞之。”就能使眾刑徒同心協力。大家一同心協力,事情就好了一半。因此,單膺白的工作在許許多多的工師丞中,顯得出類拔萃。
秦陵由將作少府管轄,少府丞章邯正是單膺白的主官,他比較欣賞這一遭貶吏員。但也僅僅是停留在欣賞上,他知道這個貶吏是可用之才,但他不會去用一個刑餘之人。在他眼中,單膺白可死可活,根本不值得重視。但人的價值往往就是在這種自我完善中實現的,章邯固然不看重單膺白,但單膺白的價值依然存在。有一次,李斯正向扶蘇說起單膺白這一冤案,章邯正好在,也是不經意間,他談起了單膺白。想不到兩件事一交叉,在扶蘇的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這次,扶蘇用人之際,就想起了單膺白。他又知道趙成原是單膺白的上司,找來趙成一問,趙成自然極力舉薦。這樣,單膺白就得到了平反昭雪,來到扶蘇身邊,被扶蘇任命為將尉。在衛尉令丞黃均手下,組織起一支輕騎,配備快馬勁弩長戟,這是確保望夷策成功的一支重要力量。
這樣,一個巨大的陷井就構成了,只等天下盜劍悍俠進入此彀中。
面對這樣縝密的構思,任他是什麼樣的盜劍悍俠,決不可能在這所向披糜的秦弩面前脫逃。
大風秦楚 第二部 四卷、六、是秦公主還是燕公主?
章節字數:4352 更新時間:09-03-23 08:34
六、是秦公主還是燕公主?
青城公主常來御史府關押田憫處,不知這裡有些什麼東西吸引著她。御史府這特別監獄的獄吏和獄卒不敢阻攔,只是小心地盡著自己的職責,他們也不知公主到底為了什麼?其實也沒什麼,青城只是喜歡田憫而已,再就是感到盈夫人親切,是她所沒有感受到過的那種親切,她就以學棋為藉口,常來這裡。
青城得知田憫即將用來祭劍,暗自為她嘆惜,她喜歡她。便有些不忍,只是不能明說罷了。她又不明白那盈夫人為何對她如此歡喜?她從小沒有母親,歷經苦難,受過玄冰十三壬的砥礪,後來在九(山凶八攵,上中下)山師從大荒散(嫠,女改水)之猿公,又受到極其艱苦的磨練。她長這麼大,何曾得到過母愛?當盈夫人用慈祥的目光看著她,欣喜得難以自制時,她似乎感到有些不適應。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情?但她的心卻感到很溫馨。後來,她們熟悉了,盈夫人總愛握住她的手,撫摸著她的頭。這時便有一種博大的氣息,(糹因)(溫,氵改糹)入她的心裡,那盈夫人從她的頭上一直撫摸到她後背脊的手,是那麼地令人感到舒服和愉悅。盈夫人說的話,和所有的人不同,和宮中的宮娥更不同,她所表達的言語是那麼細膩,仿佛具有生命的貼切一般,排闥入里,直入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