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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自然……”董楓越是坦蕩,馬騰就越是心虛,但想到對董楓的朋友義氣是小義,對漢帝的君臣忠義是大義,自己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兩人坐在酒館裡,點了幾道菜,又讓小二拿來幾壺酒,馬騰用餘光瞟著酒館門口,自己安排的那些護衛果然穿著百姓的服裝陸續坐在他們身邊,他心知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他要把董楓灌醉,讓他更加沒有防備。
“來,董兄弟,干!”
“幹了!”
酒足飯飽,董楓畢竟弱冠之齡,稍稍有些醉態,馬騰真的不想下手,可是卻不得不如此,他一狠心,酒盞脫手,啪的一聲,周圍隱藏的護衛皆挺劍向董楓刺去,董楓大驚,便要拔劍,卻見酒館門口一聲暴喝,一壯漢兩手各抓起一個護衛的腦袋,向董楓兩側投擲過去,三四個沖得比較近的護衛頓時被那兩個護衛砸飛,有這等神力的,不是典韋,又是何人?
典韋向前走了幾步,護衛連忙拔劍抵擋,而典韋毫不畏懼,他一隻手抓住一個護衛持劍的手腕,用力一捏,那手腕內骨頭頓時碎裂,劍也順勢滑落,典韋便又將這一護衛抓起,當成武器朝其他護衛猛砸,其他賓客紛紛向外逃散,酒館被砸的面目全非,不過片刻,十餘人皆倒地不起。
馬騰大驚失色,而董楓也不解地看著馬騰道:“壽成兄,這些刺客難道是你請來的?”
馬騰頓時面紅耳赤,無言應對,卻見酒館門口又出現一身穿儒袍的文人,他走入酒館,背後又有數十名侍衛相繼湧入。
“賈,賈詡……”
“正是在下,馬壽成,主公一心忠於大漢子民,無愧於朝政,只是天子當初要殺他,他迫於自保才引兵入長安逼天子收回旨意,除此之外,他無愧於大漢,自不想天子會派人害他,可主公不提防,不代表我這個做下屬的也不提防,你說是吧。”
董楓大驚,他吞吞吐吐道:“天子竟然害我?為人君,本來就應該造福百姓,我替他做到了,他竟然要害我。”
“主公說得是明君,”賈詡狡黠地笑道:“有些君主是很想要權力的,不管他能不能用好,權力多一點總是好的。主公若把權力交給天子,那天子還不知如何處理董卓留下的那堆爛攤子呢,結果他非但不感激,反而陷害你,當真忘恩負義。”
賈詡一席話,讓馬騰頓時覺得自己在助紂為虐,他對董楓道:“董將軍,我馬騰對不起你!”說罷,拔劍往脖子抹去,卻被董楓一劍擋開。
“董將軍!?”
董楓緩緩收劍回鞘,面容哀傷道:“我董楓,自問對得起大漢百姓,問心無愧,天子讓你殺我,你為人臣,執行命令,無需有愧,只是我董楓不在,則麾下文武必亂,兩州百姓不得安生,我不能死,但也不會殺你,你欲再行刺於我,便去吧。”說罷,他轉身離開,賈詡見董楓下令,也把圍堵的士兵盡數撤走,只留馬騰一人,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流淚道:“董將軍真君子也,我何苦為難於他?可是若我作罷,又有何顏面見陛下?”
接下來的幾天,董楓宛如無事一般上朝,可劉協看董楓沒死,看馬騰的眼神就不對了,馬騰沒辦法,只得再次來到董楓府邸,開門的正是蔡琰,蔡琰一見馬騰,便沒好氣道:“是你啊,夫君不在,請你以後再來吧。”
“琰兒,休要胡鬧!”董楓從府內跑出來把蔡琰拉到一邊,道:“壽成兄有事裡屋請。”
“呃,嗯……”馬騰理虧,便繞著蔡琰走了過去,董楓遇刺那天典韋回到董楓家,卻不想賈詡見董楓與馬騰喝酒,便派一小官去叫典韋,典韋跑得快,那小官一路追到董楓府邸,結果請出典韋的時候,也讓蔡琰知道了馬騰欲行刺於董楓的事情。蔡琰不是董楓那樣的君子,她是女人,就算董楓原諒了馬騰,她也原諒不了。
兩人走到房間裡坐好,蔡琰十分不情願地過來上茶,對馬騰道:“有毒的,愛喝不喝。”
“琰兒,你別生氣了,回去,乖。”
花了好大勁把蔡琰哄走,兩人這才談起正事,馬騰道:“董將軍正人君子,騰實在無法行刺,可君令難違,陛下不欲留在長安,還請董將軍成全。”
“不留在長安?”董楓冷笑道:“他以為到了別人手裡就會好麼?如今各路諸侯都想擴大地盤,積蓄實力,又有誰會把自己領地里的權力分給天子呢?”
“可是天子心意已決,望董將軍成全。”馬騰內心一掙扎,又道:“若董將軍願讓天子離開,我馬騰願帶領涼州投降將軍。”
“涼州確實是個好地方啊。”董楓笑道:“若涼州也取消關稅,我方與西域的物資交流就更為順暢了,可是讓天子走,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
“將軍請說。”
“若你我是忠臣,那若是將天子送走,由別人得到天子,那他發一詔讓我們割地,我們便割地,讓我們死,我們便要死。”董楓嘆了口氣道。“而且天子若是沒有理由就逃走,我等便失了民心。”
“那董將軍認為該怎樣?”
董楓沉吟良久,他註定無法成為忠臣,因為他既忠誠,又不愚忠於天子一人,在這樣的亂世中既要忠誠於一個貪權的天子,又要造福於百姓,這本身就是矛盾的,他咬牙說道:“壽成兄,我不光要你的涼州,我還要你發誓,從此你忠於我,不再忠於漢室,我也不忠於漢室,我要代漢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