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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雖然被敵人占領了,但掃蕩的大股敵人一走,咱們這個縣裡的敵人的數量並不會發生大的變化。”孟有田繼續說道:“甚至鬼子還會減少,增加的只是偽軍。不過是因為咱們的主力部隊去了外線,武裝力量又在掃蕩中遭到了損失,才會讓他們猖狂得意。但既然敵人占的地方多了,安的據點多了,而總體數量卻沒有大的改變,也就意味著敵人會越分散,反倒更有利於咱們個個擊破。敵人搶咱們的,咱們反過來也去搶他們的。他們有吃喝,憑什麼咱們就得喝西北風?”
“沒錯。沒有槍咱們從敵人手裡搶,沒能吃喝也從敵人手裡奪。”趙振華似乎忘了傷痛,眉飛sè舞起來。
“分析得很透徹。”古慶山誇獎了一句,問道:“但這還要看具體情況的變化和發展。小孟,如果真象你說的那樣,你準備先從哪個村子著手呢?”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說道:“從地理位置來看,良崗莊最合適。比較偏,敵人來援不易;要從各村的設施來看,我得說是土門村最好。在這次大掃蕩中,我們村的地道基本上沒有使用,這可能是一次成功奇襲的基礎。當然,象古書記所說,要看具體的情況。才能做最後的決定。”
“現在呢?現在咱們該怎麼準備,怎麼熬過大股敵人離開?”秦憐芳又把話題扯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組成三個梯隊,一個是戰鬥隊,一個是支援隊,老弱婦孺則留在安全地方。”孟有田停頓了半晌,赧然一笑。說道:“這個時候再有所保留,怕是要被戳斷脊梁骨了吧?老弱婦孺和傷員就由我們村的民兵照顧,帶著他們去一個新村子。那裡有俺們村的老幼,還有孫大拿這個醫生,吃的緊一點也能將就著過段rì子。”
“新村子?在哪呢?”秦憐芳詫異地眨著貓眼。“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都不知道。”孟有田抬頭尋找了下方向,伸手指了指。說道:“那個方向,從這裡大概要走兩天多。那是我準備了好幾年的地方,預備著挨批評受教育、沒臉見人的時候,和老婆孩子躲起來當野人的。”
“你這人,犯了錯誤還不讓人說了?”秦憐芳見羅廣和面sè不愉,趕忙打岔道:“能把老弱婦孺安置好,咱們就能鬆一口氣,年輕力壯的都組織起來,從敵人手裡搶食兒吃。”
“是啊,這下算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古慶山毫不掩飾對孟有田的讚賞和喜愛,這小子總是在關鍵時候能解決難題,讓人不得不佩服,“加強武裝力量是勝利的根本,機關幹部要帶頭,再發動群眾,把部隊充實起來。沒有了地盤,不趕走敵人,這個官,那個官的,當給誰看?”
“部隊損失很大,一些武器也遺失了。”小全開口說道:“我想能不能把大家手裡的武器都集中起來,特別是短槍,暫時分配給作戰部隊使用。”
“這沒有問題,我先帶頭。”古慶山拍了拍腰裡的手槍,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
秦憐芳遲疑了一下,摸著自己的手槍,這是孟有田送給她的,有好幾次機會能夠更換更好更新的武器,她都放棄了。現在要交出去,她實在有些不舍。或許,參加了作戰部隊,就能夠繼續保留這個信物了吧?
“周隊長,你看李鐵同志和趙振華同志都受了傷,要是不嫌我累贅的話,能讓我再回到游擊隊工作嗎?”秦憐芳眼珠轉了轉,向著小全笑著說道:“我也在游擊隊裡呆過挺長時間,算是有些經驗。你說,好不好?”
好不好的,小全當然不能拒絕,“當然好啦,秦憐芳同志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熱情是有目共睹的,你離開游擊隊之後,很多隊員都想著你呢!”
孟有田沖李鐵挑了挑眉毛,揶揄道:“聽見沒,沒人想著你哩。你要是個女的,再長得漂亮點,就肯定有人惦記。現在呀,老老實實地到俺們那個新村養傷去吧!”
“你個臭小子。”李鐵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秦憐芳嗔惱地白了孟有田一眼,正對上孟有田的目光,趕忙又避開了。
…………
突然降下的大雪,對敵我雙方都造成了很大的困難。幹部群眾被壓進深山,少吃少穿,十分艱難;而敵人也行動困難,補給壓力驟然增加,難以在深山裡長期滯留。
幾乎要完全成功的合圍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冒雪連夜搜索的部隊又被一顆信號彈所誤導,累得夠嗆,卻白忙活了一場。儘管不甘心,但面對著白茫茫的山峰和溝壑,踩著齊脛深的積雪,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敵人明白,繼續靠著兩條腿爬山越嶺的搜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敵人開始分路撤退了,他們雖然不能用武力來消滅對手,但這冰天雪地,這深山老林,已經足以致對手於死地,只要他們把住要道出口。而且,敵人的自信還來自於對手所遭受的重創,以及這片地區的切實占領。
儘管本縣敵人的數量並沒有大量的增加,但隨著非治安區變成治安區,游擊區變成占領區,敵人已經能夠從確保區抽出兵力,實施局部的重點進攻。
大“掃蕩”就仿佛一面照妖鏡,誰是硬漢子,誰是軟骨頭,這回全都顯出來了。在鬼子、漢jiān滿地跑,八路軍主力部隊又撤往外線,地方武裝難以支撐的形勢下,一些人嚇壞了,害怕了,有的投入rì本人的懷抱,當了叛徒。有的雖說還算是沒出賣同志,但也不幹了,回家了,誰也找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