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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覆滿了白霜,乾燥而堅硬。每吹過一陣寒風,經霜的樹葉便象一群飛鳥一般,在空中飛舞。
早飯剛過,一輛馬車便一路鞭花徑直來到了商家鋪外的大炮樓前,車上跳下的人點頭哈腰地向炮樓崗哨打著招呼。
炮樓上的皇協軍哨兵扒著牆垛,舔著嘴唇笑道:“太白酒樓的,又送酒來了。”
“去,把酒搬進來。”一個軍官大聲命令道:“象以前一樣,檢查過之後再喝。”
太白酒樓給鬼子和皇協軍送酒,已經不是第一回了,這些酒味道不錯,而且還搭配了一些小陶瓶或小瓷瓶,拿起來特別方便,所以很受rì本人的歡迎,這比鎮上賣的用大罈子裝的可好多了。
而今天送酒的地方可不少,兩個炮樓和鎮上的兵營一個沒落。這也是rì本鬼子的最後狂歡,利刃行將出鞘,必將沾血而還。
十一月三rì,舊稱“明治節”,是為紀念明治天皇的誕辰rì所設,又稱“菊花rì”。按照慣例,這一天各個rì本機構都要放假一天,組織一些有意義的活動。而對於rì本士兵來說,除了狂歡外,還要登高向東遙拜,高呼:天皇陛下萬歲!
此時的商家鋪,真的是群魔亂舞,到處都有rì本鬼子拎著酒瓶在遊蕩,在瘋狂的唱歌。而且鎮長吳寶泰和保安隊長楊彥榮還對鎮上的店鋪買賣下了死命令,不得關門歇業,門前必須懸掛rì本國旗以示慶祝。
商鋪老闆和夥計只得強裝出笑臉,看著喝得醉醺醺的rì本兵闖進來白拿白搶。鎮上的百姓也知趣得躲在了家裡,大姑娘小媳婦更是不敢出門。鎮上唯一的jì院是吳寶泰所開,門前燕語鶯聲,濃妝艷抹的jì女們在門口擺弄著腰肢,將一個個yin笑的rì本鬼子引進院子。
…………
太白酒家位於商家鋪偏東的街道上。一座木製的老式二層樓向人們顯示著歷史的沉舊和斑駁。酒樓連著個後院和幾間平房,便是店主和幾名夥計的居處。
一個,兩個……不時有鬼子走進酒樓,如果有心人數過進出的人數,就會知道已經有近十名rì軍留在了樓內。一直沒有出來。被幾杯藥酒麻醉的鬼子都被塞進了地窖。扒光衣服後一刀見了閻王。
“隊長,你說孫大拿的藥能管用嗎?”小滿歪戴著鬼子帽,在屋子裡有些坐臥不安。
“管不管用,有什麼關係嗎?”趙振華反問道:“瞧瞧他們五迷三道的樣子。即便有幾個喝得少的,能擋住咱們嗎?衝過去,一陣亂槍,還不死得差不多了。”
小滿歪著腦袋想了想,一屁股坐了下來。對一個隊員說道:“來,給我綁上布條,別一會兒把我當鬼子給崩了。”
“來了,楊彥榮來了。”一個夥計突然探進頭來,緊張地報告道。
“好,這下子就全齊了。”趙振華騰地站起身,冷笑道:“動作都利索點,別出了岔子。”
保安隊長楊彥榮帶著兩個護兵興沖沖地來品嘗新菜式。他最大的愛好便是吃,而太白酒樓自去年在鎮上落戶開張後。那廚師手藝著實不錯,一下子便勾住了他的胃。酒樓老闆也會來事兒,對他十分巴結,從外面購來了什麼稀罕物,總要做好了請他來品嘗。只是今天。酒樓老闆那諂媚巴結的笑臉沒了,代之而來的是幾支黑洞洞的槍口。
“陳,陳老闆,兄弟。兄弟可一直沒,沒虧待您吶!”楊彥榮哭喪著臉。。
“楊隊長,兄弟也沒有惡意。”酒樓老闆胖臉上泛著油光,一邊指揮人將一排手榴彈綁在楊彥榮的腰上,一邊笑眯眯地說道:“你在何村據點當大隊長的時候,和咱游擊隊也打過交道不是,都是老熟人了,孟兄弟當時可是手下留情,你得還這個人情不是。”
楊彥榮除了好吃,還膽小如鼠,仗了把妹子嫁給岳培坤,才能混個好差事。孟有田狙殺了何村據點的副隊長斜疤眼,並且冷槍頻頻,大開殺戒,著實嚇壞了楊彥榮,趕緊走門路,跑到後面以求安全。可誰能想到,游擊隊還是找到了他的頭上。
看著身上揭開蓋,拉好弦的手榴彈,楊彥榮冷汗直冒,看著陳老闆那人畜無害的笑臉,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顫聲道:“只要陳老闆言語一聲,什麼都好說,何必,何必搞得這麼危險。”
“不危險。”一個隊員冷笑著把帽子給楊彥榮扣好,挽住了他的胳膊,手指拉住從袖子裡探出來的引線,“俺的手穩得很,楊隊長就放心好了。”
趙振華看了看表,將手一揮,命令道:“出發,到鎮子口接咱們的大隊。”
幾個化裝成皇協軍的隊員簇擁著楊彥榮走在前面,一行人出了大門,拐過兩條蕭條冷清的小巷,直奔由鎮子西口而去。
…………
鎮上的rì本憲兵隊長藤野太郎出生於奈良的一個著名的武士家族,其祖上早在豐臣秀吉時代就已名揚三島,因忠勇果決、戰功赫赫而被冊封為武士。所以,在藤野太郎身上,可以看到那種rì本武士所具有的內在修養。
在rì本,武士是種封號、頭銜,也是一種榮耀,武士階層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不是人人都可以自稱為武士的。那些早年在中國耀武揚威的rì本浪人,其實都是些東洋混混兒,他們在國內大都是社會底層的平民,自詡為武士,不過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