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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心理的預期落差太大,別說抓住姓孟的瘸子,就是連個老百姓的人影也看不到,沉寂和荒涼之中卻隱含著殺機。傷員的不斷痛叫更讓杜世雄心煩意亂。
“呯,啪勾!”槍聲又從遠處傳了過來,杜世雄跳了起來,吼道:“這又是咋了,又和誰響?”
過了一會兒。有偽軍跑來報告,去打水的弟兄們遭到了冷槍襲擊,一死一傷。
杜世雄喘著粗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敵人一個也看不到,但又似乎到處都有,不斷的莫名其妙的傷亡令偽軍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一個個面sè驚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個倒下的屍體。
“這他娘*的,沒法打了。”杜世雄一屁股坐了下去,無力地擺了擺手,把報告的偽軍打發走。
偽軍們感到無計可施,但放火燒房卻似乎激起了村里民兵的憤怒,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不斷地從村里通過地道潛出,向偽軍襲擊。這麼長時間的訓練,村里也出了幾個槍法不錯的,而且即便打不中,也讓偽軍們驚慌一陣。
偽軍們在這種似乎陷入包圍的窘境中潦草地吃完飯,毒螳螂帶著人趕來會合了。沒有抓住什麼俘虜,更談不上什麼戰果,血肉模糊的死屍倒是裝了兩大車。
“又讓姓孟的給耍了。”毒螳螂氣哼哼的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杜世雄也苦著臉訴說了攻打村子的遭遇。
“強龍難壓地頭蛇。”師爺搖了搖扇子,臉sè凝重地說道:“咱們人生地不熟,而姓孟的在此經營多年,自然來去自如,得心應手。”
杜世雄從鼻子裡噴出一股粗氣,問道:“那咱們怎麼辦,就這麼灰溜溜地撤回去?rì本人那裡怎麼交代?”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只是今rì這小小挫折。”師爺捻著鬍子說道:“韓信初有胯下之辱,後來不是依然登台拜將。滿清入關,靠的是漢人打天下,方才坐穩了江山。這rì本人又有多少,還不是要靠咱們為他們維持治安,治理天下。這幾個村子都是刺頭,都是刁民,rì本人心裡能沒數兒?咱們想飛黃騰達,重要的是手裡有人有槍。”
“師爺說得在理兒。”毒螳螂甩了兩下馬鞭子,說道:“來rì方長,不必計較一時之長短。你瞅瞅,這天sè將晚,不知道姓孟的又搞什麼鬼,咱們還是趕緊撤退為上策。弟兄們死傷得可不少了。”
杜世雄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保存實力要緊,咱們還從原路回去?”
“不可。”師爺趕忙阻止,分析道:“來時的艱難已經領教過了,良崗莊和十里村咱們還沒動,他們能讓咱們順順噹噹地回去?為今之計,咱們繞路而走,才能儘可能地減少損失。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弟兄們衝殺了大半天,損失慘重,人困馬乏,再讓rì本人這麼使喚下去,怕是——”
毒螳螂皺了皺眉,說道:“隊伍里可是有rì本人哪,他們要是干涉怎麼辦?”
杜世雄也有顧慮,將徵詢的目光投向師爺。
“這容易。”師爺智珠在握,顯得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思,冷笑著說道:“咱們可以繼續追擊,就說匪徒向那邊逃竄了,一陣亂槍,隊伍也就自然而然地跟下去了。到了天黑,rì本人想回來,他們有這個膽兒?”
“哈哈,師爺真是高明。”杜世雄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師爺的肩膀,說道:“就這麼辦,咱們可不遭二回罪,想起這條道上的陷阱、地雷,老子就頭痛。好,多虧先生的指點,我杜世雄rì後要是能平步青雲,自然少不了先生的好處。”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師爺擺出一副很清高的樣子,“當家的龍虎之姿,必有大造化,在下熟讀兵書,正可做初出茅廬之諸葛亮,輔佐當家的和夫人建功立業,一展我心中所學。”
“那是,那是,先生大才,賽過諸葛之亮。”杜世雄想到不必再走危機四伏的回頭路,心情好了起來,叫過幾個心腹低聲布置起來……山後是暖和的藍天,石凹藏著害羞的三月三,遠處的鳥兒用圓潤、清脆的鳴咻歌唱著。山野的香味只能閉著眼睛吸取,省得勞神去找香氣的來源。
民兵們吃了乾糧,喝了水,或坐或臥,三五成伙地低聲聊著天,幾個民兵骨幹卻沒歇著,在檢視統計戰鬥的繳獲。孟有田在一處挺高的山石上站著,用望遠鏡在四下瞭望,柳鳳坐在旁邊無聊地擺弄著手槍。
“你的槍咋打得那麼准?”過了半晌,柳鳳沒話找話地說道:“現在讓你打雞蛋,看來是有點簡單了吧?”
“呵呵。”孟有田笑了笑,放下望遠鏡,隨便地坐在柳鳳旁邊,說道:“那時候確實有點難,現在長進了唄!你說,這麼打黑槍是不是挺管用?”
柳鳳抿了抿嘴,微笑著說道:“要是擱以前,打黑槍是最招人瞧不起的。當然,這是江湖上的規矩,對你也沒啥約束。”
“打鬼子嘛,還講究什麼光明正大。”孟有田笑道:“就象你們,不也是瞅准了鬼子的軟肋搞偷襲啥的。這打黑槍,哦,不,是狙擊,其實也是一個道理。”
“你的歪理兒多,我是說不過你。”柳鳳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聽說八路軍最恨這個男女關係方面的事情,知道了,小人兒要摔死,大人要槍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