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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田微皺著眉頭,仔細琢磨著剛才那人的話,好半晌突然一挑眉毛,說道:“把十里村的民兵都叫來,我覺得有些事情不象剛才那位說得那麼簡單。起碼,南山背的洞穴體系不是那麼容易被敵人全部破壞的。”
十里村的民兵隊長几經更換,現在是由小喜子擔任。就是那個跟隨孟有田第一次打土匪時用刺刀誤傷了李六子屁股,還掉眼淚的那個毛小子,經過幾年戰爭生活的錘鍊,已經相當成熟,不復當年的模樣。
“南山背雖然小點,但聽了有田哥,還有趙村長的話,裡面有好幾個洞經過了改造,很深,很曲折的。”小喜子同意孟有田的判斷,“如果鬼子只是扔幾顆手榴彈,幾顆毒氣彈,膚皮潦草的,怕是頂不了什麼用。可要是不熟悉的人進去,東轉西轉的也會摸不著頭腦。裡面有人活著是肯定的,堅壁著的物資也能頂一陣子。再加上村里村外的地道,躲藏個三四百人,是有點擠,也有點遭罪,可要是時間短的話,也不是不行。”
“時間長短現在也沒法說。”孟有田輕輕咬了下嘴唇,說道:“先顧眼前,把人救出來再說以後的。你再說說村里村外的地道,從哪裡鑽進去比較安全,咱們這頭一炮,就從十里村開始。”
……………
散亂的陰雲滿布夜空,暗淡的星光閃爍在雲隙中。沒有風,四外很寂靜。四個小隊的人馬都穿上了鬼子和偽軍的衣服,拉開一定距離行進在去十里村的路上。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互相照應,一個小隊露出破綻,其他小隊還可以混充配合,不至於一下子全都暴露。
為了隱秘起見,孟有田放棄了拿下敵人設在出山口的軍士哨的打算,帶著人馬從一處不是路的山樑用繩子縋下去,不僅潛出了山林,而且還節省了路程。
一切還算順利,如果說有麻煩的話,就是先頭部隊用蒙著布的短槍和刺刀快速解決了一個無法避開的敵人崗哨,殺死了五六個敵人。雖然敵人打響了槍,但在黑夜裡,敵人打槍是很隨便、很平常的事情,零聲的槍聲並沒有給行動造成更大的干擾和影響。
半夜時分,隊伍接近了十里村,在村外野地里潛伏下來。遠遠的,已經能看見村口來回走動的兩個站崗的敵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夜襲——讓火焰盡情燃燒
抗rì戰爭進行了近六個年頭,在屍山血海中不屈戰鬥的人們,以及在殘酷血腥中前仆後繼的人們,更多的並不是所謂的民族、國家的大義名分在支撐,在號召。仗打到這個時候,驅使人們繼續抵抗,繼續戰鬥的恰恰是胸中那本能的憤怒,復仇的執念。
滔天的憤怒,寧死也要報仇的執念,往往使人們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令人難以置信的勇氣。特別是這次大掃蕩,人們見慣了同胞的慘死,有些人嚇破了膽,但更多的人則咬碎了牙。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樸素而執著的信念,激勵著這群人繼續與敵人血拼戰鬥。
周圍是寂靜的,但人們在村子外的野地里,似乎能聽見村里受難同胞的悽慘的哭聲。寒夜沒有使人們感到冰冷,一種即將殺敵報仇的衝動讓鮮血都熱了幾分。即便是那個逃出來的群眾,似乎也沒有害怕,瞪大著眼睛看人們的舉動。
十里村的民兵啟開了野外的地道口,鑽了進去。人們在緊張而枯躁的等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民兵們紛紛回來了,有兩個已經封閉的地道口經過挖掘能夠使用,這個消息振奮了人心。
按照事先制定的計劃,三個小隊六十餘人全部從地道潛入,來個中心開花,爭取在敵人發覺前儘量多殺死殺傷敵人,並且解救被抓的百姓。一個小隊埋伏在村外,相機奪取村口的崗哨,既是接應。又是對敵人可能援軍的阻擊和預jǐng。
三個小隊的戰士在十里村民兵的引領下消失在地道里,孟有田看了看表。掐算著時間,既渴望,又有些擔心,擔心行動會提前暴露,偷襲變成了混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孟有田衝著幾個早已做好準備的隊員揚了揚下巴,指了指村口的崗哨。
四個隊員會意地點了點頭。押著一個假扮群眾的人員走到大路上,大搖大擺地向村口走去,還故意大聲咳嗽著。
“站住!幹什麼的?”村口的崗哨發現了來人,大聲喊道。
幾個隊員仍然向前走著,老劉十分不滿地罵道:“叫喚個屁!人都從這裡跑了,還他媽x的瞎咋唬哩?”
“站住!再動開槍啦!”對方遲疑了一下,只聽嘩啦嘩啦幾聲拉動槍栓的聲響。敵人繼續大聲地喊道。
幾個人停住了,老劉有些不耐煩地罵道:“還他媽x的來勁了,我們是村南的哨崗,抓住了一個逃跑的老百姓,是你們這村的,你們倒是要不要啊?”
“那好。別帶槍啊,先過來一個。”偽軍們猶豫了,小心翼翼地叫道。
老劉略帶輕篾地一笑,解開棉大衣的扣子,把手槍塞在腰裡。大步走了過去。
兩個偽軍端著大槍緊張地盯著走來的人,走到近前了發現果然是自己人。不由得舒口氣,把槍口抬了起來。老劉嘿嘿一笑,把手放了下來,沒等敵人發話,他突然發難,一手從腰裡拔出了手槍,一手抓著棉襖的前襟,隔著棉襖呯,呯,呯便是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