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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暖烘烘的。柳鳳穿著夾襖斜倚在榻上,喝著茶水。正翻看著情報。從臉sè,從表情,看不出哪裡有不舒服的樣子。
“把他們都打發走了?”柳鳳見孟有田進來,抬起頭似笑非笑地說道:“可看出誰有異常了?”
“不好說。”孟有田坐了下來,伸手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問道:“可有什麼新情報?”
“恐怕還不到時候。”柳鳳搖了搖頭,說道:“鬼子就是要調動兵力對付咱們,也不會太早,以免被咱們發覺。”說完,柳鳳莞爾一笑,“若是鬼子在皇寺鎮等著咱們還好些,若是想在路上打伏擊,這凍天凍地的可夠他們受的。”
“凍死才好呢!”孟有田冷笑道:“咱們把出村的路都卡死,內jiān想再報信兒也沒門了。就算不搞聲東擊西,就這麼真真假假地折騰幾回,鬼子也會對內jiān失去信心吧?”
“狼來了,狼來了。”柳鳳笑道:“這不正合了你講的那個故事。”
孟有田呵呵一笑,從柳鳳手裡拿過情報翻看起來。這裡有白天開過會後出入村子的人員記錄,很好弄,就和後世廠礦企業門衛的出入記錄一樣。姓名,時間,事由,每個哨卡都有一個聯絡處派出的便衣八路軍負責監督。
按照當時rì軍的條件,孟有田認為不太可能會在這個小村莊裡有秘密電台。這可不象後世電影電視劇那樣,特務隨隨便便便就弄個電台,嘀嗒嘀嗒搞得挺神秘。再者,孟有田特意讓陳志華等人在村莊裡仔細轉悠檢查,並未發現天線之類的可疑跡象。
要靠人來傳遞情報,這樣就比較容易露出馬腳。不管是內jiān自己送,還是假手於他人,出入村的記錄便很能說明問題。當然,現在還只能看出一點點端倪,如果再有一次,兩下對照就更容易篩選了。
看了一會兒,孟有田收好情報,起身說道:“俺去睡覺了,半夜還得出發去抄硬肚會的老巢呢!”
柳鳳還想與孟有田嘮扯一會兒,但孟有田說得在理兒。她也不想耽誤孟有田的休息,便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去睡吧,今晚可要辛苦你了。”
……………
月亮懸掛在深藍sè的夜空,向大地散shè著銀sè的光華。一排高大的白楊樹,向雪地上投下朦朧的影子。
寂靜無聲,最是讓人浮想連翩的時候。閻寶財坐在窗前,擺弄著那把春秋冬夏都不撒手的扇子,臉雖平靜,但心亂如麻。
他與周二小姐可謂是同病相憐,他是寄人籬下,周二小姐是身分低微。也就是有著相似的境遇,才使兩人有些接觸,有了感情。為了能出人頭地,為了能有資本娶周二小姐,閻寶財可謂是盡心竭力,這才巴結上了周國權。但世事難料,現在就要眼看著伊人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閻寶財恨哪,他恨李鼎臣落井下石,讒言陷害;他還恨周國權翻臉無情,把周二小姐隨便送人,全不管她的死活,對自己的感受更是漠不關心。
或者可以和周二小姐結伴私奔,這個念頭只在閻寶財的頭腦中一閃,便如釘子般扎了進去,再也難以擺脫。思來想去,閻寶財在屋子裡打著轉,終於狠狠一跺腳,下定了決心。要走只在今晚了,周國權和李鼎臣都不在莊院,自己平常也培植了幾個心腹,正好可以幫上忙。
只是,要逃到哪裡去呢,閻寶財撫著額頭使勁思索著。縣城,雖然自己和rì本人有過接觸,但rì本人善待自己,還不是衝著周國權的勢力?周國權降rì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他會放過自己嗎?唉,先逃出這裡再說吧,去花流鎮的親戚家暫避一時,那裡是硬肚會的地盤,周國權有些鞭長莫及吧!
第九十九章花流鎮風波
奇襲硬肚會,是孟有田和柳鳳仔細商量研究的結果,也是肖廣和在病前就著手布置的一次行動。
硬肚會的鮑小辮在〖rì〗本人的誘降下,雖然還沒有亮出投rì的旗幟,但已經做出了漢jiān行為。在小屯附近,武裝襲擊了一部過路的八路軍,搶走物資、馬匹,殺害十餘人;與吳元成勾結在了一起,為其輸送了部分兵員,並接受了一些槍枝彈藥;硬肚會還攻擊了相鄰的邊區所屬村落,抓捕農、青、婦救國會的幹部和積極分子,並殘殺農會幹部多人。
只是由於鮑小辮和吳元成因為官職和利益的關係,尚未最後談妥合併的條件。肖廣和看到了其中的厲害,孟有田也對這兩家合併的危害十分戒懼。打掉硬肚會,也就等於打掉了吳元成的一個臂助,減緩其擴充的速度。
對於打硬肚會,八路軍是有所猶豫的,因為根據〖中〗央“對於會門土匪採取慎重的態度去應付,依據具體可能條件去改造他們”的指示,能不動武的就不動武,他們堅持以改造為主。
但孟有田卻不想姑息養jiān,假柳鳳的名義,使八路軍不能干涉九龍堂的行動,因為這是雙方合作前談妥的條件。陳志華請示了上級之後,只提出了建議,那就是“嚴懲首惡分子,對被裹脅參加的群眾,應著重於教育爭取,非簡單〖鎮〗壓的辦法。”
建議嘛,聽也行,不行也中。從歷史上的例子,孟有田知道什麼六離子、紅槍會這些裝神弄鬼的會道門組織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就是靠著人多勢眾唬人罷了。八路軍平叛號召有十萬之眾的六離會,不過傷亡幾十人;打擊瓦解數萬之眾的泰西紅槍會。也只傷亡十餘人。這還是八路軍十分克制,盡力減少殺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