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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疏疏落落地下了小半夜,卻只有寸許深,到了早晨,太陽從雲層中露出半個臉,照著白茫茫的一片大地。
“你沒睡好?眼睛有些腫呢。”孟有田在崖下草草洗了把臉,又弄了一些雪上來,對阿秀說道:“用雪水捂一捂,很快就消下去了。”說完,他又笑道:“可別讓人看見,還以為是被我欺負了呢!”
阿秀捧起一把雪捂著眼睛,半晌才訥訥地說道:“別人看見倒不怕,要是紫鵑姐看見了,就不理你了吧?”
孟有田正給狼開膛破肚,沒太聽清阿秀這有些酸溜溜的話,扭頭問道:“你說什麼,不理我了?”
“不是,你聽岔了。”阿秀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捧起一把雪來。
從小跟著父親打獵,剝皮割肉的手藝不是蓋的,阿秀捂完眼睛,拿了兩塊狼肉燒水做飯,孟有田繼續忙活,等飯做好了,三頭狼也收拾完畢。
“你出汗了。”阿秀拿出一條汗巾從背後遞給孟有田,說道:“有田哥,你擦一擦,別讓冷風激著了。”
哦,孟有田想也沒想拿起來就用,擦完汗又有些奇怪地仔細聞了聞,也不知道是何意味地點了點頭,遞還給阿秀。
紅色的浪頭從阿秀的脖頸升起,染了半邊臉,她接過汗巾拿在手裡,看孟有田沒注意,才迅速地揣進了懷裡。這是人家姑娘的貼身汗巾,難怪孟有田剛才聞味的動作讓她難抑羞澀。
吃完飯,阿秀便收拾碗筷,但從吃飯開始,她便不怎麼說話,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看孟有田時也常常是偷偷的,等孟有田的視線移過來,立刻便象作賊似的垂下眼瞼。
孟有田沒有注意到這些,見阿秀收拾好,便拿了兩枝松明火把,點著一根,招呼著阿秀向山洞深處走去,去看那個直通山頂的裂縫,希翼著有意外的收穫。
走在黑乎乎的山洞裡,松明火把發出滋滋的響聲,腳下踩著碎石,不時嘩啦嘩啦的響。孟有田將火把輕輕晃動,不時提醒著阿秀注意腳下。就這樣在洞裡拐來拐去,不知何時,阿秀已經拉住了孟有田的手臂,也不知是她主動伸的手,還是孟有田主動讓她抓住的,在黑暗中,這樣的動作變得自然而然,沒有一絲的彆扭和尷尬。
“快到了,拐過前面的彎。”孟有田臉上浮起了笑容,問道:“感覺到風了嗎?前面有些光亮了,空氣也清新了。”
“嗯!”阿秀做了個深呼吸,一股清新涼爽的空氣充滿了她的肺,精神也為之一振。
孟有田加快了腳步,逐漸強烈的光亮已經使火把的作用不那麼明顯,他率先拐了過去,阿秀緊緊跟上。孟有田突然收住了腳步,猛然轉過身來,好象一個急剎車,阿秀一下子撞進了孟有田的懷裡。
第二十九章黑豹之死
阿秀低低的驚呼一聲,心怦怦的急跳起來,她感覺到孟有田的一隻胳膊環住了她的肩膀,粗重的呼吸直噴到她的鬢髮、臉際。他要咋的俺了?他——阿秀腦袋裡一陣混亂,臉紅心跳,本能地將雙手舉到胸前……
“轉身,往回走。”孟有田急著催促道,手臂用力,扭轉阿秀的身子。
阿秀下意識的轉身,孟有田的手落在了她的後背,輕輕推著,並不是很用力。阿秀在推送下又拐過山洞的折彎,孟有田的手才放了下來,把火把遞了過來。
“你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孟有田吩咐道。
“咋,咋啦?”阿秀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孟有田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沒事,我看見有個人摔在那兒,不讓你過去是怕你害怕。”
阿秀眨了眨眼睛,一把拉住了孟有田,急道:“有田哥,你也別去,咱們回去吧,死人哪,多,多嚇人。”
孟有田看著阿秀擔心害怕的樣子,抿嘴笑著安慰道:“死人一動不動,有啥可怕。放心,我有槍呢,你在這乖乖等著,我看看就回來。”
“還是,還是——”阿秀還不放手,想再勸孟有田不要過去。
“沒事,真的沒事。狼和野豬都不在話下,何況一個——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呢!”孟有田輕輕拍了拍阿秀的胳膊,輕輕將阿秀的手拉下來。
阿秀望著孟有田,張了張嘴巴,低聲道:“那你小心,我就在這兒等你。”
“放心吧!”孟有田一笑,點著枝火把,轉身一手持槍緩緩走去,背後那雙關切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轉過拐角。
清冷的微風吹著從上面落下的雪塵,不時落在孟有田的臉上,他對阿秀說得輕鬆,但行動起來卻謹慎小心。洞頂的裂縫上窄下寬,整個空間象個金字塔,正對著裂縫的洞底是一堆突起的亂石,都是從上面被野獸踩落或風雨侵蝕而堆積而成的。那具屍體,對,孟有田已經看清那具頭下腳上躺在亂石堆的確實是個死人。
死屍的眼睛似睜似閉,鼻孔和嘴裡流出的血已經凍結,看不清面目,亂石堆上還有一條野狗的屍體。孟有田走到近前,晃了晃火把,以便看得更仔細些,驀然,他的視線集中在死屍被摔得敞開的衣懷上,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黑豹,本是無名的獨行蒙面大盜,以身手敏捷、善於攀高就低而聞名。而且他心狠手辣,作案現場幾乎不留活口,真實身份也一直是個謎。自從一年前黑豹這個名字被叫開後,他似乎很得意,也很喜歡這個大號,以後每次作案都戴上了黑色頭套,頭套上用金線繡著躍起撲食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