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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嫚走近了兩步,抽著鼻子聞了聞孟有田,皺起了眉毛,垂下眼瞼不悅地問道:“姐夫,你上哪去了?怎麼身上一股藥味?”
孟有田愣了一下,抬起胳膊聞了聞,敷衍道:“哦,我去看了看新轉移來的傷員,你這小傢伙,鼻子倒挺靈。”
小嫚嘟了嘟嘴,沉著臉說道:“什么小傢伙,人家都長大了。姐夫,你說謊,你是看那個鳳姐去了,是不是?”
“你——你瞎說什麼?”孟有田神態有些不自然,畢竟這是小姨子,戳穿他的心思讓他有些尷尬。
“臉紅了,被我說中了吧?”小嫚一哂,扭頭走到樹下,抬頭盯著,不答理孟有田了。
孟有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話說了半截,這小傢伙再回家胡說八道。他苦笑一下,搭訕道:“你想吃杏?我給你摘呀?”
小嫚猶豫了一下,伸手向上指了指,說道:“我要那一枝,有四個,不對,是五個果子的。”
孟有田騎著騾子緊貼杏樹停下,把著樹幹站在牲口背上,伸手剛剛能夠著,便去掰折樹枝。
一隻耳是孟有田騎慣了的,聽活也溫順,今天卻出現了小意外。一隻馬蜂突然飛到一隻耳的眼前,嗡嗡的叫著。一隻耳猛地一甩頭,身子也隨之搖晃,孟有田兩隻手都在掰樹枝,一隻腿還有毛病,站得也不是十分穩當,猝不及防之下,驚叫了一聲摔了下來。
“姐夫,姐夫,你摔著哪兒了——”小嫚嚇了一跳,趕忙上來攙扶。
“沒事兒,我沒事兒。”孟有田呲牙咧嘴,慢慢坐了起來,伸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杏枝,勉強笑了笑,說道:“給你,摘下來了,沒白摔這一下。”
“姐夫,你沒摔壞吧,是我不好,嘴饞。”小嫚象做錯了事的孩子,小臉垮了下來。
“沒事兒,一點也沒摔著。”孟有田站了起來,屁股火辣辣的疼,還裝作沒事的樣子,“那個,你回家別亂說啊,我和那個柳鳳沒什麼的,嗯,就是朋友,異xìng朋友,純友誼的關係。”
小嫚瞅了瞅孟有田,明顯不相信的樣子,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咱回家吧,以後你別一個人亂跑了。”孟有田轉過身去牽騾子,說道:“你騎上來,我跟著走。”
“哎呀,出血了,你看,出血了。”小嫚驚叫著指著孟有田。
孟有田扭頭一看,屁股上的褲子被碎石蹭破了,湮出來一些血漬,怪不得火辣辣的……咋這麼不小心,還摘杏兒,不知道自己腿腳不好哇?”阿秀一邊數落著,一邊心疼地給孟有田擦洗抹藥。
孟有田趴在炕上,屁股上的疼痛已經被妻子的溫情所融化,他嘿嘿笑著說道:“這點皮外傷算什麼,你還當回事兒了,浪費藥。”
“這天熱了,皮外傷也不能大意,沒看見占富的腿呀,被鐮刀割了一下,腫那麼老高。”阿秀抹完藥,啪地打了孟有田屁股一下,咯咯笑道:“趴著別動哈,干一干再起來。”
孟有田側過臉,笑著拉過阿秀,把頭放在妻子的大腿上,阿秀比以前開放多了,會耍調皮了。
阿秀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臉,細心地拔弄著他的頭髮,停頓了半晌,緩緩說道:“那個鳳姐,你,你要是喜歡,就把她娶過門吧!”
“嗯?”孟有田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阿秀。
“傻樣兒。”阿秀又好氣又好笑地抹著孟有田的眼皮,“眼睛瞪得這麼大,可是嚇著了?偷偷摸摸的當我不知道哩?”
“沒,那個,你咋知道的?”孟有田抓著阿秀的手,不好意思地問道。
“咋知道的?”阿秀抿了抿嘴,笑道:“也就你還遮著掩著,人家姑娘可比你大方,來看過咱娘好幾回了,見人就送禮物,嘴跟抹了蜜似的。”
“不是吧?”孟有田真有點傻眼,這柳鳳還真能搞,繞過自己做老娘的工作,估計是肖廣和出的主意。
“什麼不是呀?”阿秀輕輕打了孟有田腦門一下,繼續說道:“躲到山裡避難,人家也緊著照顧咱們呢,說起來,那柳大當家的也不象外面傳的那樣凶哈!”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看著阿秀囁嚅著說道:“其實,那個,一開始就是幫忙,八路軍也讓我去,九龍堂也讓我去。可後來,一起衝鋒陷陣,就有那麼點,啊,想起來就覺得對不起你。”
“沒什麼對不起的。”阿秀將孟有田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擦著,“要不是你,俺和小嫚不早被狼吃了。是你收留了俺們,養活了俺們,嫁給你是俺一輩子的福氣,俺知足。”
“話不是這麼說的。”孟有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阿秀是個非常傳統的女人,對男人是百依百順,柳鳳進門,她當然也有些吃味兒,但卻不會強烈反對。可就是這樣,孟有田反倒更覺歉疚。
“娘開始是不大樂意的。”阿秀說道:“紫鵑那個樣子,鳳姐又壞了隻眼睛,咱家這成什麼樣子?但娘也有別的心思,九龍堂那些人咱惹不起,娘擔心他們找你麻煩;再有,你在外面打打殺殺的,娘知道拉不住你,這鳳姐是武的,興許能幫你,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