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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槍會在各地的名稱不一,對外以稱“大刀會”或者“硬肚”者為多。而紅槍會承繼義和團之下,自然有許多相似之處。比如都是藉助類巫術的神靈附體宣揚刀槍不入的神話。信仰的神靈也多為來自民間戲劇小說的天神地只和英雄好漢,當年活躍在義和團拳壇上的豬八戒、孫悟空以及關張趙馬之類的戲劇影像,同樣是紅槍會的成員頂禮膜拜的對象。甚至連打仗時衝鋒也與義和團類似,喝符念咒之後,袒露上身揮舞刀槍集團猛撲。
但紅槍會並不是義和團的簡單再現。雖然參加紅槍會的農民同樣會感受到外國侵略的壓力。但他們對於西方的基督教卻遠沒有他們的前輩那樣反感和敵視,而且,他們的組織力和武力都比義和團要強。義和團雖然也不排斥西方的先進武器,但由於存在著對現代化兵器根深蒂固的陌生感,因而他們根本不會使用。所以實戰只能靠刀槍不入的神話加上一點武功來應急。
而對於紅槍會來說,軍閥的連年混戰已經消除了農民對西式快槍的陌生感,而且將現代化兵器撒滿鄉野。況且,紅槍會裡做過軍閥士兵或者其他武裝人員的人比比皆是。所以,紅槍會不僅有快槍,甚至有的集團還有機齤槍和少量的大炮。當然,紅槍會的隊伍里冷兵器的比重還是不小。這是因為農民的經濟力量有限。獲取現代兵器的能力較弱,因此不得不採取的一種補償措施。
七七事變以後,國土淪陷,地方行政混亂,兵匪群起。形成了rì偽、國齤民黨與GсD各派勢力並存的局面。複雜多變的政治局勢一方面為紅槍會的興起提供了有利的社會背景,同時也決定了紅槍會興起後在政治上呈多元化發展趨勢。
有的紅槍會組織積極配合八路軍,成為抗齤rì武裝;有的紅槍會組織雖然積極抗齤rì,但*立於政治勢力之外,同國齤民黨、GсD都沒有瓜葛;有的紅槍會組織,成立之初積極抗齤rì。但後來因為被敵偽勢力拉攏收買,投靠rì偽;還有一些紅槍會組織的首領,起初便立意不純。將拉起來的會門組織當成謀取私利的資本,或爭奪土地財富,或報私仇,或向rì偽待價而沽。
孟有田看著硬肚會會眾的胡打亂沖,輕輕搖頭,指了指被圍攻的莊子問道:“這個莊子是哪家的勢力。打得還挺有章法。”
“那是大地主張玉新的地盤。”劉二炮說道:“那老傢伙也不是什麼好餅,和鮑小辮更是死對頭。只是聽說他兒子倒象是個人物。聽說在*軍里當過軍官。”
“噠噠噠……”莊子裡突然響起了機關槍,將硬肚會一次勢在必得的進攻擊退了。
孟有田嘆了口氣,愚民愚婦,白白犧牲,他卻無能為力,意興闌珊地便要轉身而去。
“嗨,他娘×的,硬肚子沖咱們來了。”一個九龍堂的兄弟生氣地罵道。
果然,有上百號人揮舞著刀槍,喊叫著向這裡沖了過來。似乎這伙觀戰的人讓吃了敗仗的硬肚子很來氣,也或者哪個裝神弄鬼的傢伙要把失敗的責任推卸出去。
真是找死啊!孟有田皺起了眉頭,偷眼看了看柳鳳,順著風傳來的“陰人作祟”、“剷除女妖”的喊聲讓柳鳳的眼睛瞪了起來,面如寒霜,殺機迸現。別看九龍堂人少,可隨柳鳳出來的可都是精銳。就憑這些人,孟有田可以預見到那些氣勢洶洶衝上來的硬肚子的下場。
硬肚子要變成腸穿肚爛了,孟有田有些不忍。如果面對的是鬼子或偽軍,哪怕是作惡的土匪,他也不會起惻隱之心。然而,當被裹協、被哄騙的愚昧的老百姓喊著“刀槍不入,天尊庇佑”等口號衝過來時,他卻沒有那麼狠的心來看一場一邊倒的殺戮。
打死一個人,或許就多一個失去丈夫的寡婦,就多一個失去兒子的父母,就多一個無人撫養的孤兒。對這些人,那是打死一個,得罪一家,傷害一片,解決封建幫會的難點也正在於此。
“鳳姐,俺要是惹了禍,得罪了硬肚子,你可得負責呀!”孟有田裝作沒看見柳鳳馬上要爆發怒火的樣子,笑著對她說道。
柳鳳愣了一下,孟有田把從來不肯稱呼的字眼說了出來,讓她一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眨著眼睛望著孟有田。
“孟兄弟,你儘管來。”劉二炮在旁大聲說道:“什麼硬肚子,鐵肚子,你就是捅了天大的婁子,鳳姐也給你兜著。”
孟有田不待柳鳳答應,便笑著對一個背著三八大蓋的九龍堂弟兄說道:“這位兄弟,麻煩借槍一用。”
背槍的傢伙略一猶豫,劉二炮已經不耐煩地催促道:“馬大下巴,你發啥愣哪,快把槍給孟兄弟。”
孟有田接過大槍,熟練地拔弄標尺,乾淨利索地拉動槍栓,唰地一下頂在了肩上,向著衝過來的硬肚子會眾瞄準。
不到四百米的距離,孟有田現在已經能非常輕鬆的擊中目標,但他要選擇。找到目標後,他輕輕扣動了板機。
正在隊前揮舞的紅槍會大旗搖晃著倒了下去,旗手抱著腿在地上痛得翻滾。孟有田迅速推彈上膛,稍稍瞄準,又是一槍。
“堂主死了,堂主被打死了。”硬肚會會眾發出一陣驚呼。
啪勾,孟有田再次扣動板機,一個想再舉起旗幟的傢伙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