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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田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名聲正因為敵人的懸賞緝拿而散播廣遠,他此時還躲在地洞裡沉沉睡著。蓋著一張毯子,手互相握著,沒有了時間觀念,沒有雷雨的喧囂,孟有田和秦憐芳在漆黑的洞裡睡得挺香。
一個是腦袋受了傷,昏昏沉沉的感覺還未完全消失;一個是奔波了一夜,渾身疲憊不堪。不是故意的親熱,只是睡著後身體不自覺的晃動,以及潛意識裡的信任,兩個人的姿態也有著變化。雖然還是伸腿坐著倚在洞壁上,兩人的肩靠著肩,頭靠著頭,身體有了固定,這樣睡起來更舒服、更安穩一些。
雖然姿勢看起來很暖昧,但在戰爭年月,男女之間的顧忌,特別是在軍隊裡,已經變得很淡薄。條件所限,男男女女睡在一條炕上,一個草堆里,蓋著一床被子,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在這種時候,如果你扭捏害羞,倒顯得心裡有鬼似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敵工科長
洞口有節奏的敲擊驚醒了熟睡的兩人,秦憐芳這才發現她和孟有田握手相依的姿勢,虧了洞裡黑,看不清臉面,也就把尷尬遮了過去。?
蓋口被掀開了,一陣清涼的空氣,一小塊綴著星星的夜空,兩張焦急關切的熟悉的臉。
戰友劫後重逢,說不出的高興。但這裡卻不是久留之地,略略詢問了幾句,掩埋了犧牲的戰友,孟有田便隨著眾人轉移了。為了他的傷勢,小全還特意帶著副擔架,只是孟有田暫時不需要了。,全文字手打
遠山、叢林、土丘、村莊,全都朦朦朧朧,象罩上了薄紗。但所有一切似乎又都不是表止的,都象在神秘地飄遊著,隨著行進的腳步,向人們靠攏過來。
在孟有田的建議下,隊伍並沒有在一起行軍,分成前、中、後三個小組,擔任後衛的拉得更開,防備敵人的跟蹤。
夜半時分,隊伍終於在一個小山溝里停了下來。在敵人的聯合搜剿下,游擊隊已經遠離了村莊公路,眼看就要鑽進大山里了。
當然,這裡是比較安全的,起碼孟有田坐在火堆旁,終於有了安全感。人多勢眾,人多膽壯,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看最新章節
手指傷了,乾涸的血跡還在,膝蓋處有明顯的磨損,孟有田借著火光,看清了秦憐芳的樣子。他略略一想,便知道她是如何急切地刨土救自己,如何在狹窄的地道里跪爬著前進。
秦憐芳的目光和孟有田碰到了一處,閃爍了一下,便坦然地一笑。經歷了在地洞裡拉手依偎的暖昧,並沒有使秦憐芳再生出要疏離隔閡的念頭,反倒使她能更自然地與孟有田相處。信心來源於行動,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孟有田,在那樣的環境下,並沒有發生什麼,她是這樣認為的。這說明兩人都有自制力。都能很好地把握關係的尺度。以前的疏離不過是自己不相信自己,不過是自己的革命意志不夠堅定,思想不夠純潔的表現。
孟有田當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存的是感激,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命。感激她對自己的照顧。感激她對自己的感情。但疏離早已產生,秦憐芳是在表面上,孟有田則是在心裡。作為一個女人,秦憐芳可欽可佩。卻不怎麼可愛。孟有田有了阿秀和柳鳳,一柔一剛的xìng格,但都是相夫教子的好女人,沒有滿腦子註定要失望的理想和信仰。
自己的經歷,自己的思想。註定了和秦憐芳最後要背道而馳,孟有田早就下了結論。所以,他幫助秦憐芳,尊敬秦憐芳,但卻沒有進一步發展感情的想法,況且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田哥,你的傷還沒全好,吃點熱乎的就去休息。”小全從火堆上咕咕冒泡的肉湯里給孟有田盛了一大碗,還撈了兩塊大肉。說道:“我們再熬會兒夜,等上級派來的人。”
“上級派人了?知道是誰嗎?”秦憐芳精神一振,急著問道。
孟有田微微皺了皺眉,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令人討厭的傢伙,他使勁搖了搖頭。把這個不祥的念頭甩掉,心裡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
“還不知道。”小全又給秦憐芳盛了一碗,女同志總會受到些照顧,這也無可厚非。
孟有田不吭聲。喝著滾燙的肉湯,若有所思地盯著火堆。有火星不時爆開。發出啪啪的響聲。
“不用考慮上級派來的是誰,不管認不認識,也是對咱們的重視,也是給咱們游擊隊增添了力量。”秦憐芳停頓了半晌,開口說道:“我覺得咱們這段時間幹得不錯,特別是孟大哥來了以後。”
小全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看看咱們的武器,光這段時間繳獲的長短傢伙就足夠再組織起一支游擊隊了。”
孟有田放下碗,起身想走,腦袋突然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
“孟大哥。”秦憐芳一把扶住了孟有田,小全也吃了一驚,趕緊上來查看。
“沒事兒,沒事兒。”孟有田微眯著眼睛,擺了擺手,緩了一會兒,說道:“我去躺一會兒,躺一會兒就沒事兒了。”
“再給你檢查檢查。”秦憐芳皺著眉頭,“光顧著趕路了,地洞裡又黑,也沒細瞅。走,到那邊躺著,我去找衛生員。”
“對,可得好好看看,不行的話,我派人去請個好大夫。”小全臉上是真誠的關切,扶著孟有田走了幾步,在一堆乾草堆上躺下。
孟有田沒有逞強,乖乖地躺了下來。說實話,他也有點害怕。外傷倒好說,流點血算不了什麼。可要是內傷就壞了,什麼淤血,腦出血,種種可怕的念頭不斷地浮現出來,他更覺得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