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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滿點了點頭,掏出兩顆手榴彈,把弦拉出,綁在了出口的草叢裡。這下子敵人就是順著地道追上來,手榴彈一炸,洞口也得埋個半死。
秦憐芳已經背起了孟有田,出了洞口,順著斜坡走了一段,下到溝底,向東面走去。張小滿背著姓何的傷員在後面跟了上來,一會兒就超過了秦憐芳。他隨手摘下孟有田身上的大槍,扛在自己身上,一手提著架盒子,在前面開路,叮囑秦憐芳和他拉開點距離。
孟有田還是昏迷不醒,但似乎沒有生命危險,他的呼吸噴在秦憐芳的脖子耳際,暖暖的;他的些許頭髮蹭拂著秦憐芳的臉龐,痒痒的;這些,都讓秦憐芳稍微能放下心來。平時的疏離或許能隔開屏蔽自己的感情,但在面臨失去孟有田的時候,秦憐芳的真情才流露無遺。在地道里,當看到孟有田被土埋住的時候,她的不顧一切,她湧出的眼淚,她的焦急心痛,都是長期壓抑感情的釋放。
現在,孟有田就在她的背上,近得能觸到他的體溫,感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聞到他身上的汗味。她喜歡這樣,這種親近不違反她的原則,隱藏在戰友之情中,卻又能慰籍她的心靈。就象孟有田中毒後她盡心盡力地照顧,那是出於同樣的心理。
孟有田的手耷拉著,時不時地觸碰到秦憐芳的胸脯,未婚少女的敏感讓秦憐芳有種異樣的感覺。羞怯、愜意……她的心臟跳得有力,能感覺到撞擊胸膛的力量,她的汗珠從額頭沁出、匯聚,又滴落下來。
月光時隱時現,一前一後兩對重疊的身影在山野間行進,似乎有著模糊的sè彩,象一幅油畫,隱藏了它的細緻之處,保守著各人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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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逃生
涼風拂面,孟有田和柳鳳騎在一匹馬上在田野里緩緩走著。野草、野花的香味沁入鼻子,還有一股——嗯?孟有田嘻笑著環抱住柳鳳的腰肢,在她的耳際吹著氣,低聲道:“俺聞到你身上的汗味了,等回家咱倆一塊洗澡呀?”
柳鳳回肘捅了孟有田一下,嗔道:“為了接你回來,我在路上跑了好幾天,又過據點,又被盤查的,還差點被鬼子抓住。”停頓了一下,她低下頭,眼淚流了出來,滴在孟有田的手背上,委屈地說道:“你也知道,女人落在鬼子手裡會咋樣?你還嫌人家有汗味,真是沒良心。”
“別哭,別哭。”孟有田很少見到柳鳳流淚,有些手足無措,在馬上又活動不便,只好抱緊了柳鳳,貼著她的耳際臉蛋,不停地勸慰道:“鳳兒,鳳兒,俺是逗你玩兒的。你身上的汗味兒可好聞了,俺最喜歡了……”
……汗水不斷從秦憐芳的額頭鬢角沁出,匯聚成滴落下來,有的滲入泥土,有的滴落在孟有田的手背上。孟有田的臉貼得更緊了,緊挨在秦憐芳的耳垂脖際之間,呼吸的熱氣,甚至嘴唇的溫濕都感覺得那麼真,那麼近。
“鳳兒,鳳兒……”孟有田發出了低聲的呢喃,說得有些含混,在秦憐芳聽來象是呼喚她,“芳兒,芳兒……”
姑娘的心怦怦跳了起來,那種情境和姿勢,讓她覺得象是在愛人的懷抱里,耳旁是他的輕聲的親昵的呼喚。
前面的張小滿停了下來,把傷員放下,蹲下身子在查看,直到秦憐芳趕了上來,才黯然低沉地說道:“他犧牲了。”
秦憐芳看著躺在地上的戰友遺體,咬緊了嘴唇。前一天還活生生的,一起吃飯,一起說笑。一起行動,甚至剛剛還在一起並肩戰鬥,現在已經再聽不到他的粗豪笑聲,看不見他的暢快笑臉了。
“孟大哥咋樣了?”張小滿迅速擺脫了戰友犧牲的陰影,在那樣的殘酷環境中。多愁善感是不允計的。他們必須向前看,往後想。
“還是昏迷著。”秦憐芳嘆了口氣,說道:“但好象沒有生命危險了。天快亮了,咱們不能這樣走下去。太危險了。”
張小滿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前面有咱們一個儲藏物資的地洞,我們先躲起來吧!”
“嗯,也只好這樣了。”秦憐芳有些無奈地應了一聲,又背起了孟有田。
在一片小樹林的空地上。張小滿在叢生的雜草中找到了地洞的入口,把戰友的遺體放了進去,又幫著秦憐芳把孟有田也放進了地洞。
“小滿,你也快下來。”秦憐芳站在地洞裡,向上望著,招呼著張小滿。
“指導員,你和孟大哥好好躲著,我去找咱們的人來接你們。”張小滿搖了搖頭,將身上的水壺和大槍扔給了秦憐芳。轉身蓋上了蓋子。
“哎,你別——”秦憐芳叫了一聲,又閉上了嘴巴。這個地洞是儲藏物資的,造的比較倉促,不能從裡面蓋上。張小滿已經想到了這些,早就做好了單身出去的準備。
外面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張小滿在偽裝著洞口,接著通通通幾下。蓋子上出現了幾個洞,在雜草掩蓋下。光亮透得很微弱。
他想得可真周到,還知道留下通氣孔,秦憐芳輕輕嘆了口氣,為張小滿的安危感到了擔心,也深深感激他的戰友之情。
地洞裡面存了些糧食,還有幾條繳獲的毯子,本來就不大的地洞又擠進來一具遺體,兩個人,就顯得更狹小了。秦憐芳不忍心委屈戰友的遺體,將他平放著裹在毯子裡。又要讓孟有田躺得舒服,她就只能側著身子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