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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田走了過去,無聲地看著宋老先生的眼睛。
“你,和鵑兒的心思,我,都知道。”宋老先生的眼中有種複雜的情緒,孟有田懂得,“是我固執,耽誤了你倆的事情,你,你不要怪我。”
“宋老先生,俺怎麼會怪您。”孟有田緩緩說道:“俺和紫鵑確實是,是真心相愛的。”
“你們以後好好過rì子,她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你多擔待著。”宋先生的眼中露出了求懇,“你是個有,有本事兒的好孩子,鵑兒跟了你,我就放心了。”
“我會好好對她的。”孟有田看了一眼旁邊的紫鵑,說道:“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她。”
宋先生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微弱的聲音說道:“讓我和鵑兒說說話,我要囑咐囑咐她。”
瞎老元和孟有田點了點頭,從宋先生的床前離開,一直走出了屋子,在門外靜靜等候。
夜已經深了,一切景物都默默地躺在黑暗裡,模糊的罩在頭頂的天空,稀稀疏疏有幾顆星星,仿佛一些光明的淚珠。
孟有田和瞎老元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兩人又將目光投注到不同的地方。
突然,紫鵑在屋內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兩人心中一沉,不幸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孟有田的耳朵里響起一片嗡嗡聲,仿佛一面銅鑼在他的頭腦里轟鳴。鬼子,萬惡的rì本鬼子,又欠下了一筆血債,新仇舊恨在他體內發瘋似的悸動,腦袋象給什麼東西壓著,快要破裂開來,他緊緊握住了拳頭,嘴裡有一股咸腥,他把嘴唇咬破了。
舊恨添新仇,對於十里村人來說,如果說土門村的屠殺還不關自己,還可以用是九龍堂招惹的來安慰和麻木自身的話,無緣無故的飛機轟炸卻向百姓們昭示了鬼子的殘忍和暴虐。這完全是沒道理的、隨心所yù的殺戮,把中國人的命當草芥一樣。而覺醒和覺悟往往就是在這種強烈的刺激,以及不斷的逼迫下產生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八路來了
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既然躲不過去,那就只有拼上這條命了。連續出了這兩件慘事,各村的自衛隊的人員再次增多,已經有五個村莊加入了聯防,宣傳隊的影響也擴大了。這些都是在血淋淋的、無情的事實教育下的結果,誰敢再說rì本人來了不會隨便殺人放火,起碼在十里村便會被人狠揍一頓。
地道的挖掘進度出乎意料的加快了,在凍土層之下進行施工並不受寒冷的影響。看到了土門村的慘狀,百姓們才知道這地洞的好處,哪怕是把自家菜窖挖得深一些、長一些,在危急時刻興許也能保住一命。
而孟有田也有了些新的想法,那就是在電影裡看過的威力無窮的地道戰有些誇大其辭了。什麼高房工事、街心火力點、交叉shè擊孔等等,在rì本鬼子的炮火下變得有些紙上談兵了。連炸帶燒的情況下,村子的地面建築很可能就是一堆堆瓦礫,你總不能把地面捅成篩子網,用槍向上打鬼子的腳丫吧?
地雷作為一種價格低廉、簡單易造的窮人武器,越來越得到了孟有田的重視。給聘請來的良崗莊煙花高手孫起花很好的待遇,提高其研製地雷的積極xìng。孟有田分析過,雖然烈xìng炸藥不足,但用黑火藥製成的地雷也有殺傷力。況且地雷也不一定非要置敵人於死命,在某些戰鬥中,使用致殘xìng武器會更有效果,炸傷一個人需要幾個人照顧,使敵人整體作戰能力更快下降。
地雷的研製已經見到了曙光,而作為地雷的衍生品——子彈雷,已經搞了出來。這個東西只需要一個比子彈直徑大點的竹筒或木盒,一塊帶著釘子的底板,準頭不佳的復裝子彈,甚至裝上棗核和木製彈頭一樣有殺傷力。如果子彈再在人屎馬尿中浸泡一段時間,如果被打中腳底板,截肢都算是好的結果。
子彈雷對付敵人的巡邏隊,或者在在山地作戰中應該很有效果。由於子彈shè擊距離非常近,徒步行軍的敵人就算有防護作戰鞋也是抵擋不住。而在複雜地形條件下作戰,傷員的後送對哪一方來說都是一個非常大的難題。而這正是子彈雷最終的用意所在:腳掌受傷的人很難再繼續承擔山地進攻作戰任務,而為了將這樣的傷員後撤下去,又會有更多的士兵不得不從作戰一線被抽調下來。
而且,這種地雷的心理殺傷力更大,同伴被這種地雷暗算必然會在其他官兵心理投下陰影,又因其體積小,結構簡單,能夠自製,還可以隨處布設,故而比一般的地雷更加難防。
殺鬼子,殺鬼子,見過了同胞被屠殺,見過了血淋淋的慘景,孟有田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或許地道、地雷、子彈雷、四角釘等東西都是他的小聰明,但這種小聰明推廣開來,便會匯集成殺傷殺死rì本鬼子的大殺器。想想吧,在被rì寇侵占的祖國大地上,如果到處都有這些反抗侵略者的小玩藝兒,rì本鬼子會丟掉多少狗命,又會如何惶恐地度過在侵略土地上的每一天。
多盡一分力,多發一分光,多想一個點子,或許就會多殺幾個鬼子,多挽救幾個同胞。孟有田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不僅要把腦子裡的東西付諸於實際,還要把這些東西變成文字的資料,推廣普及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