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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名義上還喊著三三制,喊著團結開明紳士和地主,但對地主的仇恨,或者說對富人的仇恨已經撒下了種子,沒拿到明面上不過是形勢使然。就算是讓紫鵑真的把宋家的田地都無償的捐獻出去,也脫不了地主出身。想想吧,清算起來的時候,穿得好點,吃得好點都是剝削的罪過,越窮越光榮,越窮越理直氣壯鬥地主的年月,自己連帶著也得完蛋。
哪個廟裡都有屈死鬼,不是所有的地主都壞,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錢有地便萬惡不赦?孟有田不想考慮別人,但涉及到紫鵑,涉及到自身,讓他悶頭挨整,是絕不可能的。
雖然早就想到了這些,也留了後手,但孟有田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安排是對的,越來越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嫚兒也不小了,老扛著個槍在外面野,啥時能嫁出去?”阿秀並不知道孟有田沉默苦思的原因,只是惦記妹子的終身大事,還有自家男人的安危,“你也是的,一說打仗就跟著去,腿腳不好,病又才好,就不知道愛惜。”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挨到炕上,伸手抱起閨女逗弄著,“打鬼子這是責任,是良心,不能不去。就在村子跟前打,不行就鑽地道,沒啥危險。小嫚呢,親事讓她自己定,晚個兩三年也甭著急,反倒更好。”
有些話孟有田不能明說,小嫚若是嫁了人,等舉家離開的時候肯定是個麻煩事兒,若是嫁個象二虎子那樣的死板傢伙,或者嫁個人口多的家庭,就要多費些腦筋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思想的自由
在那個年代,女孩子十五六就談婚論嫁,十七八就算晚婚,二十多就是老姑娘了。孟有田卻沒有這樣的看法,也不想干涉小嫚的終身大事,儘管有為以後考慮的私心。
阿秀有些奇怪地看了孟有田一眼,作為姐姐,關心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小嫚顯然一點也不急,一說這事兒就沉了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自己的男人也不急,她不由得想起了外面有些風言風語。
“那個,還讓小嫚跟著你?”阿秀不好直說,只好試探xìng的開口問道。
“不,老跟著我是個什麼事?”孟有田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有個怪夢一直在他腦海里纏繞,他搞不清是自己高燒時的胡思亂想,還是可這事兒深究也不好意思,更說不出口。
阿秀暗自鬆了口氣,孟有田說得如此果決,外面的風言風語應該是胡說八道,她放下了心。..
“咱閨女長得象你,瞧這眉眼,大了定是個漂亮姑娘。”孟有田一下一下舉著女兒玩,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阿秀雖然為自己沒生個男娃而耿耿於懷,可聽了這話還是心裡高興,擦了擦孩子嘴角的口水,笑道:“要是象我呀,可就丑了,要嫁不出去的,可該咱倆發愁的。”
“你長得醜?”孟有田吧唧親了自己的女人一下,笑道:“瞎謙虛,現在你走在外面也沒人知道你是兩個娃的娘,還以為是個沒出閣的大姑娘呢!”
“去,這話說得真假。”阿秀紅了臉,斥打了孟有田一下。好話誰都愛聽,特別是女人聽到自己男人的讚美,明知道是假的,心裡也是甜滋滋的
男人家。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為家人和自己爭取個好的身份和生活環境。趨利避害是本能。無關什麼理想信仰,無關什麼國家民族,只要對得起良心就行了。
孟有田固然自私,固然小資。但本著良心,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若論殺鬼子,只算直接死在他手裡的恐怕也能撈個全國前幾名;論成績。地道、地雷,種糧增收,再加上神龍不見首的指指點點,儘管沒改變歷史,但也算盡了他的最大的力量。
上不愧天,下不怍人。嗯,這話說得可能有些過。但孟有田也確實覺得夠盡心盡力了。翻天覆地,咱沒那個能力,你說咱白穿越一回,咱也認了,誰讓咱沒那些穿越大神的神通呢!
阿秀就是個百依百順的賢妻良母。孟有田說啥就是啥,走到哪都生死相隨。柳鳳呢,知道一些孟有田rì後的安排,知道肖四叔等人是他留的後手,但更具體的也不是特別清楚。紫鵑呢,比阿秀看得遠,看得深,對以後的處境也有些擔憂,卻不知道孟有田心中的打算。
“要不,我把宋家的田地都捐了?”紫鵑有些拿不定主意,試探著說道:“沒了田地,也就不是地主了。你也不用去拼命打仗,不用怕別人說三道四,zhèngfǔ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不是這個道理。”孟有田拉過紫鵑的手,輕輕撫摸著,說道:“現在十里村還被鬼子占著,你捐了田地也沒人去種,倒顯得心虛。zhèngfǔ現時的法令咱們都遵守,你不用怕這怕那。我出去打仗那是恨鬼子,盡個中國人的本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以後呢?”紫鵑還是沒有解開心中的疑慮,“先是減租減息,再就是合理負擔,以後不知道還有什麼政策。老聽他們說要消滅剝削階級,實現**,我這心裡就沒底,我算是剝削階級吧?”
“你,呵呵,不種地不做工,吃著租子,剝削階級是跑不了的。”孟有田笑了起來,轉而又寬慰道:“不過呢,你把心放在肚子裡,我已經安排好了後路,一直沒跟你說,趁今天有空,和你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