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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樓內,火舌曲卷著,旋風似的向上舞動爪牙,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知覺。濃煙滾滾,仿佛浸透了烏煙的濃雲降到了地面。
瘋狂的shè擊越來越微弱,一個個shè擊孔變成了噴吐濃煙的煙囪,原來閃現的shè擊的亮光也逐漸黯淡。
轟!一聲巨響在據點側面響起。地下坑道爆破雖然因為時間的關係,無法挖到敵人核心工事下方,但卻足夠將封鎖溝填平一半。二連的八路軍戰士從地上一躍而起,奔跑著跳進還顯鬆軟的土裡,順著被炸出來的斜坡攀爬而上,吶喊著攻進了據點。
主炮樓已經基本報廢,被濃煙燻嗆得失去神智的敵人絕望地嚎叫著,三三兩兩地縱身躍下。零星的槍聲在炮樓里響起,不是向外shè擊,而是在結束著自己的生命。
完了,敵人完蛋了。孟有田輕輕吐出一口長氣,將槍口轉向敵人宿舍頂上閃現的shè擊火光。
……………
太陽露出了地面,血紅sè的朝霞和濃密yù滴的紫sè雲朵掩映著東方的曙光。鮮艷絢麗的sè彩在瞬息不停地變幻著,大自然使每一個新的rì子的誕生都充滿了壯麗的莊嚴氣氛。儘管既沒有銅號,也沒有鼓樂。
轟隆一聲巨響,被燒得象個黑炭頭似的炮樓倒塌了下去,塵土還未完全消散,熱情的人們已經擁了上去,拆除建築物的鎬鍬聲,又嚓嚓嚓地響成一片。
一夜的勞累也抵不上勝利帶來的喜悅和鼓舞。據點被攻破,掃除了壓在人們心頭的陰霾,使他們迸發出令人驚嘆的幹勁。
“代價不小啊!”陳營長翻看著剛剛統計出來的傷亡數字。輕輕嘆了口氣。消滅了兩百多敵人,拔掉了據點,戰果很大。但一個營幾乎傷亡過半。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黯然神傷自然難免。
“但戰果卻是巨大的。”趙政委在一旁寬慰道:“更主要的是進行了一次成功的嘗試,積累了寶貴的經驗,而且粉碎了敵人將根據地分割的戰略企圖。”
陳營長苦笑了一下,說道:“是啊,戰前誰也不會想到會取得這麼大的戰果?只是鬼子太頑固了,繳獲的有點少。”
炮樓被燒毀,其中的機關槍、擲彈筒、迫擊炮,以及其他槍枝彈藥,自然大半報廢。這對於物資匱乏的八路軍來說。當然非常痛惜。
“鬼子在絕望的時候毀壞武器,咱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趙政委輕輕搖了搖頭,指了指遠處已經變成一堆瓦礫廢墟的炮樓,“如果不用火攻,我們能不能拿下據點還不一定呢!而且。巨大的傷亡也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
一騎快馬從遠處奔馳而來,在土丘下騎手勒住了馬頭,翻身跳下,跑了上來。
“報告!”通訊員立正敬禮,朗聲報告道:“敵人援軍已經到達小張莊據點,正沿著公路向前推進。由於道路破壞得很徹底。又有地雷威脅,敵人步行的速度很緩慢。”
陳營長想了想,轉向趙政委詢問道:“我看咱們可以收兵了?”
趙政委點了點頭,說道:“據點已經基本被摧毀,敵人想要重建不是那麼容易。咱們要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保持他們的抗rì熱情。而且,為了防止敵人報復,也要加緊布置。”
“那咱們見好就收。”陳營長揮動了下手臂,向通訊員下達了命令。
……………
從小張莊到據點的公路上,不時響起地雷的爆炸聲,倉促拼湊出的一個小隊的rì軍再加上一個中隊的偽軍在緩慢地前進。
一夜之間,公路已經變了模樣,溝塹縱橫,如山洪衝過一般。隆平大滿騎著馬跟隨隊伍顛簸而行,不時地看看手錶,催促著部隊加速趕路。東洋大馬在坑窪不平的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顛得隆平非常難受。抬頭望望被徹底破壞的漫長公路,再看看蹣跚行進的士兵,本來變形猙獰的臉上的表情更加的難看。
大規模的破襲,隆平大滿心中十分震驚。八路軍哪來的這麼多人力?他緊皺起眉頭,思索了好半天,才有些無奈苦悶地嘆了口氣。看來,木村閣下和河野閣下,包括自己都低估了八路軍組織動員民眾的能力,低估了支那人頑強的民族意識。要征服這個古老而又頑強的民族,是一項長期的任務,急切之間不能完成。
rì偽軍沿著公路搜索前進,頭上是越升越高的炙熱驕陽,腳下是溝溝塹塹和坑坑窪窪,還要提防令人恐懼的地雷,前進速度異常遲緩。走了將近兩個鐘頭,才推進了十里多地。
越往前走,隆平大滿心頭不祥的感覺越強烈。根據縣裡發來的情況介紹,昨夜十二時許便與據點失去了電台聯絡,而隆平大滿到現在也沒聽到槍炮聲。難道又是一個謀劃的失誤,不僅低估了八路軍的動員能力,還低估了八路軍的攻堅能力?
不會,不會。隆平大滿努力打消這個念頭,對於這個據點的堅固程度,他親自視察過,有著相當強的信心。而且,八路軍擁有的最大的重武器不過是迫擊炮,迫擊炮並不能對炮樓構成威脅,隆平大滿深知這一點。
在忐忑和胡思亂想中,隆平大滿覺得離據點已經不遠了,但視線之內始終不見那矗立在高地的五層大炮樓的影子。越往前走,隆平大滿的臉sè越加陰沉可怖,那片高地已經進入了視野,他的心也隨之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