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頁
“那就先等等,等我和他談過之後再定。”孟有田沒有把話說死,畢竟分開的時間很長,他也不知道二虎子是否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
“有田哥,你的病好了,我真高興!”二虎子激動起來,眼睛瞪大,緊對著孟有田,“你肯定會跟著去打rì打鬼子,這我肯定,因為你不是忘本的人,不能忘了GCD的恩情!以前你就不怕死,現在多少人拼死拼活流血犧牲,你更不會袖手旁觀,更不會和老婆孩子呆在一起變得落後,變得自私自利。”
二虎子在屋子裡嫌熱,已經脫了大棉襖,穿著一套半新的草綠sè軍裝,膝蓋以下打著筆直的黃sè裹腿。頭上那頂單軍帽戴得很周正,把長方形的臉龐陪襯得挺威武、嚴峻。三條粗皺紋刻在前額上,粗眉下的大眼睛也由於皺紋的壓迫而顯得小些。這些皺紋和見黑的胡茬茬雖然明顯,卻還是掩蓋不了他那二十六歲的青春活力。
孟有田的眼睛眯了眯,悄悄打量了一下這個曾經熟悉的好哥們,忽然覺得他陌生起來。
…………
第二百一十八章徵兆
越說越不象話了,孟有田的臉沉了下來,當初減租減息政策一實施,咱就大力支持,腆著臉作了宋家的主,怎麼還沒完沒了。GCD的恩情,毛ZX的英明;有手有腳咋還要靠剝削吃現成的,獻出土地,甩掉地主階級的帽子;三個老婆太不象話,不是個真正的革命者……哼,接下來說啥,向反動派開火,趕走老婆孩子做個被洗腦的堅定的革命者。
當然二虎子說不出後面這些,但已經夠孟有田反感和厭惡的了。看來,就是生他的爹媽,也不能放在黨上面,更不用說孟有田這個好哥們了,運動一起,定是個鐵面無私的幹將,只聽黨的話,六親不認的那種。
幸虧自己不是黨員,孟有田垂下了眼瞼,再也不想聽二虎子說下去了。與秦憐芳不同,秦憐芳雖然對他的表現不滿意,但更看重他的貢獻,就象二虎子批評的那樣。
“秦憐芳同志是個好同志,不怕苦不怕累,但她對部隊抓得還不夠嚴格,對同級還有點溫情主義、zìyóu主義,對同志提個意見也磨不開情面,這都是應當注意克服的……”..
溫情主義,zìyóu主義,哪來的這個主義,那個主義,什麼事情一上綱上線就由小變大,變得麻煩起來。孟有田挑了挑眉毛,沉聲問道:“那秦書記現在主抓什麼工作呢?”
“還是區委書記,雖然有缺點,但工作成績還是應該肯定的。”二虎子儼然象個大幹部,這使孟有田產生了猜測,土門村民兵隊長或許只是個過渡,也或許因為傷殘真的被精簡下來,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二虎子左面的衣袖,衣袖正空洞洞地耷拉在衣襟上。
二虎子覺察到了孟有田的目光。有些忿忿地拍了拍空袖子,大聲說道:“媽×的!要不是把胳膊丟了,我二虎子哪會在這屋裡待?只要讓我重上前線。我胳膊腿都沒了,也能和敵人拼!”
“拼哪?”孟有田抿了抿嘴角,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要帶著土門村的民兵想咋和敵人拼呢?”
二虎子正在情緒高昂之際,沒聽出孟有田話中的意思。他大手一揮,說道:“我還能咋想,我心裡只是仇恨。只想要打擊敵人,為同志們,為群眾報仇。合法鬥爭,那是屈服,我死了也不合法,我要鬥爭!”
嗯,嗯!這是與上級唱反調。被貶了。孟有田低頭擺弄著手指,沉聲說道:“合法存在,繼續鬥爭,並不是矛盾的,是要看具體環境的。在土門村、十里村、良崗莊這片地區。鬥爭還是主要的。不過,你總得拿出個讓大傢伙信服的鬥爭辦法吧?民兵就是民兵,你要拉出去跟敵人明刀明槍地蠻幹,我首先就不贊成。”
“當然不是蠻幹。”二虎子眨著大眼珠子,有些心虛地說道:“這個以後再談,你就說跟不跟我回去戰鬥吧!以前的已經過去了,可不能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革命我幹過了,該你們干啦!全中國不,全世界的GCD員和窮人都這末想,那還會有革命的鬥爭嗎?勞動人民能解放嗎?還能建設**社會嗎?”
孟有田冷冷地瞟了二虎子一眼,理想夠遠大,說辭夠慷慨,還全國,還全世界,他模稜兩可地說道:“我這個人呢,你也了解,要我去殺敵報國,這沒問題,但我可不是個聽瞎擺弄的人。”
“你鬼點子多,當然聽你的。”二虎子答應得挺痛快,但孟有田知道沒那麼簡單,嘴上說和實際做總是有差距,到了關鍵時候,算了,實在不放心讓這個傢伙帶著本村的民兵,興許腦子一熱就為勞動人民的解放而全部奉獻了。
…………
人哪,變成二虎子那樣就沒意思了。不是一路人哪,這種感覺在孟有田的心裡越來越明顯。打鬼子,那沒啥說的,豁出命也行,誰讓咱是中國人呢!可扯到解放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窮人,孟有田就油然而生反感之心。特別是說到了紫鵑的家庭、成分,孟有田這個護短的傢伙就更厭惡了。
秦憐芳也和二虎子一樣,滿腔的熱忱,為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不惜犧牲一切,但卻沒直接指斥過孟有田,是欽佩也好,愛慕也罷,孟有田和秦憐芳還算處得來。可二虎子呢,本來沒讀過啥書,頭腦簡單的傢伙就更容易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狂熱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