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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登公路,抬頭見炮樓。如果等下去,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再收復回來,要多流很多的血,犧牲很多人的生命。孟有田非要帶著人冒險出擊,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先打出個樣子來,振奮下士氣。大掃蕩的殘酷肯定會讓很多人的心理發生變化,不打破這樣的障礙,不樹立起應有的信心,就不會有更積極的行動。
別的淪陷區姑且不論,首要的是這三個村子。不趕跑敵人,怎麼耕種?沒有耕種,就沒有收穫,怎麼供養這躲在山林里的群眾?而且這老天已經讓孟有田感到了壓力,冬天只下了這麼一點雪,春天再少雨的話,乾旱就會象預料中那樣接踵而至。..
天災**啊,在這抗戰最艱苦,最殘酷的年月,不但要與敵人戰鬥,還要與天斗,與地斗。肚子都吃不飽,又怎麼有力氣扛槍打仗。饑荒,孟有田是知道那個滋味的。
就是不說饑荒年月,在糧食稍微欠產的年景,山里也普遍鬧春荒,家家沒有隔宿米,戶戶沒有當天糧;麥苗、麩子攪苦裡,這是上好的飯;榆錢、谷糠熬野菜粥,這是可口的美食。
不論多麼硬的漢子,五天不吃飯,就得餓瞘瞜眼,見塊糠餅子也饞得流口水,拿起來吃得比蜜甜。只要一天有兩餐,環境再殘酷,也能堅持下去,打出個局面來。
孟有田想得深遠,卻沒有全部告訴別人。畢竟那還是預測,在沒有成為事實前,他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神棍,他只能用實際行動來改變人們的想法,帶動人們的行動。
只是,孟有田現在只能躺在草堆里,不光腿疼得難以行走,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夜過冰河不是鬧著玩兒的,寒氣入骨,再加上奔波轉移的疲勞,他得病了。
“還燒嗎?”昏沉中一個關切的聲音響了起來,孟有田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熟悉,腦袋裡卻亂糟糟一團,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小勺子貼近了孟有田乾裂的嘴唇,他本能地張開嘴,溫熱的水餵進了嘴裡,一勺一勺,讓乾渴的喉嚨得到了滋潤,雖然味道很苦,他卻沒有再挑剔的能力。
“送到山裡去吧,那裡安全,條件又好,還有孫大夫……”輕聲的卻有些焦慮擔心的女聲又響了起來。
……………
第二百一十五章新形勢下的新戰略
崗村寧次上任之後,藉助於短期內的兵力富裕,在華北“掃蕩”、“清鄉”、“蠶食”與“治安強化運動”短時間內反覆、交替的進行,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的多位一體的“總體戰”也全面鋪開。
勿庸諱言,這一時期以來對華北抗rì武裝的打擊是沉重的,大片抗rì根據地淪陷,華北三百九十八個縣,已有三百七十六個縣建立了rì軍的傀儡政權。但深究一步,這一成績又含有相當大的水份,縣城淪陷並不意味著rì軍能夠切實控制整個的地區。..
以冀中為例,由於敵強我弱,八路軍主力跳至外線,在表面上是全部喪失了根據地。但為了堅持當地鬥爭,鼓舞軍心士氣,有三個團奉命留在了當地,繼續與rì軍在平原地區作戰。而這三個團真的就在冀中堅持了下來,rì軍屢次試圖捕捉並加以消滅,卻因為無法掌握其行蹤而失敗。但剛一鬆懈,某個防範不周的汽車隊,又會被打個人仰馬翻。在rì軍眼裡,行跡飄忽的敵人成了冀中平原上的“幽靈部隊”。
按照rì軍想法,一個團,總要有個團部,有各個部門、直屬隊、勤務兵、參謀、電台、輜重……帶著這種框框去找,那永遠也找不到這樣的團的。因為一兩千人的整個團,都以連排,甚至以班為單位分散在根據地和游擊區的各村地道中,只在有戰鬥任務的時候,部隊才會集中,打完又分散開來,連團長也不例外。..
在殘酷的環境下,地道的威力終於顯現了出來。儘管rì軍用封鎖溝條塊分割根據地,並密布了碉堡炮樓,但在這張蜘蛛網上,抗rì武裝依然象影子一樣隱藏在這片土地上,並英勇地堅持作戰。
當然,這種堅持,這種英勇的作戰,常常要付出血的代價。但擁有這樣的地下工事,並且還在不斷延伸完善的地區,確實成為令rì軍頭疼的地方。也就是說,冀中根據地表面上雖然淪陷了,可並未全部成為敵人的占領區,游擊區還存在,敵後武裝還存在,這就使得敵人在單個人、幾個人甚至十幾個人的時候不敢到處亂竄。
這已經與歷史上的情形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特別是在敵人向八路軍另一大塊重要的平原根據地冀南進行大掃蕩的時候,不僅遭到了撤至此地的冀中部隊與冀南部隊的頑強抵抗,而且原冀中部隊趁機組成了若干東進支隊,重新開赴冀中,與當地留守部隊配合,開始逐步恢復這塊地區。
在“深入敵後之敵後,開展游擊戰爭,建立小型的、隱蔽的游擊根據地”的方針的指導下,在掃蕩中跳至外線的八路軍正規部隊開始組織大批的挺進支隊重新返回老根據地進行恢復工作。同時,武工隊如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紛紛向敵占區開進,進行新的對敵鬥爭。
而這些變化對於孟有田來說,知道得並不詳細,一場大病使得他足足養了兩個多月,方才慢慢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