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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響成了一片,碉堡的機槍與炮樓對shè著,還封鎖著敵人宿舍與炮樓的道路,將敵人分割成了兩大塊。後續部隊也趕了上來,一面用火力壓制炮樓,一面在彈雨中搶過吊橋。
地上、房上、炮樓上、樹後處處閃shè著火光,槍聲混雜著呼喊叫罵,子彈亂三絞四地在空中穿shè飛鳴。不斷有人倒下去,敵我雙方都有。(.)吊橋附近,雙方的屍體互相枕藉,滿地是斑斑的血跡,四周是尖厲的呼號,壓抑的呻吟,慘烈的戰鬥步步推向**。
血sè火光之中,幾百名戰鬥人員圍繞著據點進行著殊死拼殺。攻守雙方,一個是志在必得,一個是寸土必爭;一個是氣勢洶洶、來者不善,一個是拼死頑抗、以牙還牙;一個是不計一切代價拼死向前、向前,一個是誓與陣地共存亡、死不後退……
到處是手榴彈的爆炸聲,地動山搖的喊殺聲,疾風暴雨般的槍彈尖叫聲……只有戰場,才能發出這種聲響,只有戰地之聲,才能如此動人心魂……就象一隻龐大的樂隊,戰鬥員們cāo縱著不同的樂器,彈撥著不同的音符,從不同的方向,匯集到這個露天舞台上,齊奏著蔚為壯觀的戰地交響曲……
伴隨著令人心碎膽寒的樂曲,是千百顆絢麗的流光往來穿梭、交相輝映,襯紅了那夜空。巨大的氣浪沖天而起,攪得天地間一片昏暗。那血汗泥塵所散發出的蒙蒙薄霧,那絢爛的、黑紅的、劇烈開放的、瞬間熄滅的火焰,火焰中倒下去的是人類的**,火焰中矗立起來的是民族的尊嚴,是反抗侵略的絕死鬥志。
無疑,主炮樓是攻陷據點的重中之重。儘管在奪取吊橋旁碉堡的時候,提前發動了攻勢,但馮志等十幾個人還是趁著敵人陷入混亂,不及應對的空當,衝進了炮樓的鐵門。
外面打得兇猛,裡面也廝殺激烈。這些混進來的八路軍士兵多數都暗藏短槍,或者腰間纏著一圈手榴彈,專為攻堅所用。進入了炮樓,這十幾個人突然發難,消滅了底層的敵人,沿著梯子向上攻擊。
荒井指揮著部下瘋狂掃shè,居高臨下封鎖著吊橋,寄希望於宿舍里的人馬發動反擊,將進入據點的敵人趕出去。但炮樓內部爆發的戰鬥卻讓他始料不及,驚惶失措。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炮樓這個堅固的制高點失守,便再無翻盤的希望。所以,在馮志等人占領了底層和第二層炮的時候。荒井命令炸斷樓梯,並向下猛扔手榴彈。
轟,轟,轟……幾聲巨響,震得大地顫抖,炮樓搖晃。裡面戰鬥的槍聲停歇下來,煙塵從shè擊孔里噴出。停歇了一會兒。炮樓三層至五層的機槍再次噴出火舌,封鎖著吊橋。炮樓頂上的迫擊炮也開始轟擊木製吊橋,要徹底封閉八路軍進攻的路線。
“嘿!”陳營長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難道精心策劃、即將成功的戰鬥就此功虧一簣,最終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老陳。”趙政委一把抓住陳營長的胳膊,咬著牙說道:“讓區中隊留在這裡。二連從側面攻擊,這個時候不能放棄。”
陳營長望著老戰友急切而憤怒的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不到萬不得己,他們都不想讓地方部隊承擔重任,承受傷亡。但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要么半途而廢,要麼孤注一擲。
二連接到命令,立刻跑步前進。向著據點側面迂迴過去。這是預留的一招,誰也不想用,但現在卻不得不用。
炮樓內,馮志緩緩甦醒過來,激烈的槍炮聲讓他很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xìng。也想起了他們這組所執行的最關鍵的任務。煙塵瀰漫,瓦礫和木板的碎片到處都是。樓梯斷了,也就阻止了馮志等人繼續攻擊的企圖。
怎麼辦?馮志費力地掀掉身上的雜物,倚著炮樓的牆壁喘著氣。炮樓很堅固,沒有**包無法摧毀。而為了混入炮樓,恰恰不能背著這樣明顯的東西。慢慢地把手榴彈都搜集起來。時間拖得長不說,集束手榴彈能否炸塌炮樓,把握也不是很大。
空氣污濁,煙塵很重,馮志伸手胡亂劃拉著,突然摸到了一盞馬燈,他驀然睜大了眼睛,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啪勾!”孟有田趴在壕溝邊,向著炮樓shè擊孔發出一槍,噴吐著火舌的機槍停頓了一下,又噠噠噠地響了起來。
居高臨下的優勢確實很大,而最具威脅的迫擊炮又在炮樓頂上,他沒有合適的shè擊角度。
轟,一發迫擊炮彈落在木製吊橋下,木屑橫飛,橋上出現了一個大洞,雖然未完全折斷,也岌岌可危。
孟有田的心不由得一沉,腦子不由得急速轉動起來。如果吊橋被摧毀,如何才能找成另一條通路?當然,居高臨下的炮樓才是真正的威脅,不拿下它,再好的辦法也沒用。
火光?孟有田仔細觀察,炮樓的一層shè擊孔透出了光亮,冒出了濃煙,接著,二層的shè擊孔也亮了起來。
沒錯,馮志在炮樓里點起了火,馬燈里的火油又加速了火勢的蔓延。要燒死鬼子當然不那麼容易,但升騰的濃煙卻會要了他們的狗命。
三層、四層、五層,升騰的濃煙無孔不入,不斷侵占著炮樓內的空間,從各處縫隙里冒出來。慘叫、哀嚎,以及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在炮樓里響了起來,馮志咬著牙,忍著傷痛,將幾個昏迷的戰友拖出炮樓,關上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