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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安靜下來,隱約能聽見外面嗄吱嘎吱的踏雪聲,孟有田仿佛能透過牆壁看見柳無雙急躁的、徘徊的身影,以及充滿血絲的凶眼。他皺起了眉,自己倒上碗茶水,慢慢地喝著。
孫大拿不知啥時已經轉了方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孟有田,孟有田被盯得難受,不由得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孫大拿見孟有田不答理他,又慢慢轉過身,過了半晌又皺緊眉頭嘟囔道:“傷寒者多病在皮毛,或營衛之間,發汗固表就好。犀角是大涼藥,平時我輕易不用,按說一劑就該見效的呀,咋回事呢,她咋就不出汗呢……”
孟有田聽著這老王八蛋絮絮叼叼,象老和尚念經,不由得連連皺眉,這老小子莫不是神經了?突然,他腦海里靈光一閃,眨了眨眼睛,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孫大拿。
“你說什麼,只要出了汗就好,是不是這樣啊?”孟有田揪著孫大拿的衣領使勁搖晃,一線生機讓他很激動。
孫大拿從恍惚中被搖醒過來,傻傻地點了點頭,“出了汗就好,傷寒哪,出汗就退燒,沒錯啊,可她咋就不出汗呢?”
孟有田鬆開了手,轉向炕里,又想了一會兒,轉頭對孫大拿問道:“大小姐,她還清醒嗎?”
孫大拿眨了眨眼睛,說道:“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孟有田真想給他一耳刮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對炕床前的女人說道:“你們把這帘子打開,俺這貴人要幫大小姐出出汗。”
兩個女人愣了一下,孫大拿看了孟有田一眼,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兩人趕忙把簾帳打開。
第六十一章治病奇招
孟有田使勁看著,炕上躺著一個女人,臉sè憔悴,蓋著厚被,眼睛緊閉。嘿,這不倒霉催的,怎么正趕上糊塗勁兒呢,孟有田真想蹦過去,兩個大耳刮子給這女人弄醒。
“小姐,您醒了。”孫家丫環顫抖的聲音讓孟有田一陣欣喜,只見炕上那女人真的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嘴唇都乾裂了,丫環拿過小茶壺,對著女人的嘴邊,說道:“喝點水吧!”
那個女人輕輕歪過頭含著壺嘴,很因難地一口一口喝起來,眼睛很無神地掃了孟有田一眼。
“給小姐擦擦臉。”孟有田吩咐道:“然後俺就要開始了。”
孫家小姐疑惑地看了孟有田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遵照他的話去辦了。炕床上的柳鳳擦過臉,又喝了點水,似乎有了點精神。
孟有田乾咳了一下,將孫大拿拔拉開,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正對著炕床上躺著的病人,先呲牙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有了病不能著急,大小姐不必傷心,你這病也是能治好的。看你現在精神不是好了點嗎?俺給你說個治病的故事,你心裡不要想別的事,好好聽俺的話,這病就好了,你願意聽嗎?”
柳鳳輕輕皺了皺眉,然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從前哪,有一個很有錢的大財主,只生了一個兒子,愛得象寶貝兒似的。有一天財主帶著兒子在門口玩耍,過來了一個老道士,把孩子打量了一陣說:‘這孩子有了病,必須及早治,不然有xìng命之憂。’那財主自然不信,說:‘我這孩子從來沒有病,每天活蹦亂跳的,長得又胖又壯,哪裡會有病?你是來詐財的吧?’老人說:‘不出三天你就知道了,如果要治這孩子的病,你就來找我。’”。
“老人把住的地址留下便走了。果然到了第三天頭上,財主的孩子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那財主著了急,趕快派人去把老道士請來。老道問財主‘你家裡有多少糧?’財主說:‘有幾百石。’老人說:‘你趕快派人把糧食拉到窮人住的地方,都施捨給他們,我就去給你到仙山取藥。’財主疼愛兒子,只好照辦了,把幾百石糧食都施捨給窮人。那老道士也回來了,背著個口袋。然後老道士叫財主把生病小孩的衣服脫得光光的,把手腳都綁起來,放在一個餵牲口的槽子裡,然後打開口袋把仙藥全倒進去。”
“啊,這哪是藥啊,全是——”孟有田伸出指頭比量著,一伸一彎很形象地學著蛆爬的樣子,“全是這麼大點的小蛆芽子,小孩全身上下被蛆芽子蓋滿了,那蛆芽子拱啊爬啊,臉上、嘴上、鼻子上、眼睛上、耳朵上、脖子上,肚皮上,大腿上全是蛆,可哪兒都爬,可哪兒都鑽,耳朵眼裡,鼻孔里,嘴裡,爬呀,鑽呀,拱呀……”
柳鳳開始還被這故事吸引住了,正集中精神聽著,等突然聽到這麻癢人的噁心片斷,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不覺全身一麻,立刻所有毛孔全張開來,汗水津津地向外流。
咣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不過一兩秒鐘的時間,柳無雙便怒發如狂地從外間屋奔了進來,一把揪起孟有田的脖領子,衝著他咆哮道:“混帳小子,敢噁心俺閨女。俺插了你,砍了你,崩了你……”
“哎呀,小姐出汗了。”孫家小姐驚喜萬分地叫了起來,這聲叫喊終於挽救了孟有田臉上萬朵桃花開的悲慘結果,柳無雙飯缽大的拳頭舉在空中,刷地收回,將孟有田一推,人已經竄到了炕床前。
俺的娘呀!終於給弄出汗了,俺的汗出得也不比她少哦。孟有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沒好氣地一腳踢在還發呆的孫大拿身上,“出汗了,該你個老混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