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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下,侯和就不出聲了,慢慢地身子也不扭動掙扎了。侯和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一樣任由高澄提、拎、摔、搶,真如傀儡一般。他的髮髻早散了,滿面都是血,完全看不見五官,真如死人一般。
這確實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高澄終於氣喘吁吁地住了手,最後把侯和甩在一邊。他微喘著,滿身是汗,看都不肯再看侯和一眼。至少感覺心裡氣消了許多,有一種格外的暢快感。
陳元康瞟了一眼侯和,原本有些擔心。但見他一隻腳微微動了動,便放心了,也拋開不理。
劉桃枝站在那兒未動,眼睛也盯著侯和,他也看到侯和略微動了動,心裡卻是很失望。
士卒們探頭探腦偷窺,互相施眼色,但沒有人敢公開議論。
“長猷兄,事不宜遲,速去洛陽。”高澄吩咐了陳元康,自己向寢帳走去。一邊又道,“多命斥候打探,宇文黑獺究竟逃到何處去了。”
長安城裡的魏宮中,這個冬天格外陰冷,還有一種死氣沉沉的孤寂。皇后郁久閭氏之喪過去的日子久了,但那種陰鬱氣久久不散。
丞相宇文泰協同幾個柱國大將軍傾巢而出之後,國政託付給了留守在長安的柱國大將軍、廣陵王元欣。
皇帝元寶炬久病,即便一時大愈也只是不再纏綿病榻,心思卻早就不在什麼社稷統一上了。太子元欽也出征在外,駐軍蒲阪,不能再行監國之制。廣陵王元欣雖然早些年也曾為了社稷熱血沸騰過,但隨後多年眼見得大丞相宇文泰越來越猜忌多疑、跋扈自專,他也變得越來越謹慎小心。這時在長安主持國政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留在長安身負重任的還有一人,就是宇文泰的侄子、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宇文護。宇文護可謂是身兼數任,作為大丞相宇文泰的親信心腹,又是子侄輩,要替丞相兼顧到宮中、府中的所有事。不但要留意到,還要適時地把握好所有事情的進展。這其間的分寸其實很不好拿捏。
丞相出征在外的時期,不但沒有大朝,連兩儀殿中朝都沒有了。皇帝現在堪為擺設,自己就不上心,內朝自然更是沒有。除了昭陽殿,元寶炬再不去別的地方。一日一日悶坐,連他身邊的寺宦們都很好奇,不知道皇帝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廣陵王元欣心裡的尺度,知道丞相不喜歡多事,他只要看住了長安別出什麼意外,至於什麼興邦興社稷之類的大業,自然不用他去考慮。元欣也守在府里不出門,有事時官員自去廣陵王府稟報。而大多數時候,元欣則是能拖就拖,一切等丞相回來定奪。反正也沒有什麼急務。現在最急的急務就是兩魏戰事,這是丞相決斷的事,用不著他從旁多口。
宇文護則有一半時間會去丞相府。日常事務不說了,丞相也會有戰事的消息送回來,有些要責令他去辦的事,也會直接送消息到丞相府。宇文護雖未在河南,但對河南的戰事倒可能比誰知道得都詳盡。這些消息中的大部分都是他的親信探聽來回稟的。
剛知道丟了潼關,宇文護心裡就緊張起來。東寇慕容紹宗連連用計奪了潼關,直接就危及到了長安。皇帝不急,廣陵王沉默,不知道叔父宇文泰是什麼意思,宇文護倒比誰都心焦。
如果慕容紹宗索性丟開所有顧慮直奔長安而來,都中連一個肯上心、肯拿主意的人都沒有,他又該如何行事?皇帝也好,廣陵王也好,都是元氏帝裔,也許心裡倒盼著社稷再度一統。但宇文氏豈能與高氏並立?費盡心機在關中建立起來的基業又豈能移之於鄴城?
這時候,魏宮中的元寶炬尚不知道此消息。
宇文泰、于謹、趙貴收拾了殘部在往洛陽而去的方向終於匯合了李虎、李穆一部。
算下來,西魏軍這時真是損失慘重。火燒河橋之後與高澄大戰,趙貴被俘,那時宇文泰和趙貴所統領的西魏軍燒死、戰死的不計其數。宇文泰勉強脫身時身邊只有一、二百士卒而已。
到洛陽匯合于謹、高仲密,後又率兵去襲高澄的邙山大營,這原本是于謹的人馬。等宇文泰和于謹被俘,再被侯和放行逃出,集結的殘部也只有幾百士卒。分給高仲密守洛陽城的將士不用說是都要不回來了,不是被殺就是歸降。
李虎、李穆的部卒先是在洛陽與高岳大戰一場,後又在邙山被高澄突襲,措手不及損失也相當慘重。最後走脫時數萬兵卒也只余兩、三千人而已。
洛陽城裡的侯景在氣走高岳之後,嚴密關注邙山動向。當宇文泰帶著幾個柱國大將軍,統率著數千人的殘兵敗將直抵洛陽時候景當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正如侯景所料,宇文泰、于謹、趙貴、李虎等人過洛陽而不停留,向西而去。他也能想是出來,是奔恆農、指潼關的方向。
從高仲密據虎牢而叛,西魏軍曾一度在河南以開天劈地之勢大占便宜。但事情就是這麼急轉直下,仗打到這一步,這時的西魏軍在河南已經再無利可圖,長安危急在望,潼關勢必奪回。不然國都有淪喪之憂,更何談東取鄴城?那豈不是笑話?
邙山據洛陽咫尺之遙。不用說侯景也知道高澄必定是隨後就到。那麼他的態度該如何?
第405章 決死之心
侯景自己的理解:這一次兩魏大戰的禍事是高澄惹的,而功勞卻是他立的。說起來也沒錯,高澄勾引了高仲密的夫人,導致高仲密衝動之下做了叛臣。而這個叛臣卻是他誅殺的,虎牢是他收回的,洛陽也是他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