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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仲華不答,還是以背相向。
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高澄無奈低語,“殿下真是……真是對阿惠薄情……下官是為了保住殿下在身邊,又不能讓大魏和柔然失和,千方百計才把那個蠕蠕公主推了出去。因此今日才高興,本想說於殿下知道,殿下卻這麼不理不睬的……”
元仲華立刻轉過身來,滿面驚訝地看著高澄。原來是與柔然和親的事終有定局了。
元仲華還沒等問,突然高澄身後遠些的地方,院門又打開了。
阿孌也看到了,她已認出來是康姬的奴婢,也看出來那奴婢手裡捧著男子籠冠和一些衣物,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高澄看元仲華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他也轉過身來,同時伸手握住了元仲華的手,拉著她一同走過去。
原來是康姬的奴婢把高澄剛才丟在那兒的衣物都送來了。
奴婢倒是落落大方,見郎主和長公主過來,便見禮回話。向元仲華說明,是郎主剛才在康姬處落下了衣物,臨走時著急忘了穿。所以康姬特命送來。
反正這話說的曖昧,元仲華只問了康姬幾句,阿孌就讓奴婢回去了。元仲華也記起康姬也快要生育了。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高澄心裡才會惦記她,去看她吧?將心比心,這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高澄看元仲華神色復常,才笑問道,“殿下不生氣了?”
元仲華想掙脫,高澄就是拉著她的手不放。元仲華薄嗔道,“大將軍好沒道理。康姬是大將軍的姬妾,她腹中是大將軍的骨肉,與我什麼相干,我為什麼要生氣?”
高澄現在就最怕她說什麼不相干的話,偏她就總是這麼想。剛想爭辯幾句,忽聽一個奴婢稟報,“太原公有要緊事拜見大將軍。”
元仲華一聽是高洋來了,便不再掙扎,安靜下來看著高澄。
高澄心裡自然明白高洋為什麼來。感覺到元仲華態度反常,他倒不急著吩咐奴婢。看一眼元仲華,元仲華也正看著他。
阿孌在一邊也看出來氣氛不對。郎主在別人的事上都可大而化之,只是凡事一到長公主身上便不同了。想想前些日子那場風波,倒是太原公明里暗裡護著長公主。雖然其情可感,但其心也可疑。連她都看出來了,郎主難道會看不出來?想必是在長公主身上的疑心病又犯了。
高澄轉過頭去吩咐道,“侯尼於也不是外人,是我弟弟,就讓他到這兒來見我好了。”
奴婢雖心裡不解,但也不敢不應郎主的吩咐,便出去了。
元仲華覺得這樣甚是無趣,伸臂便想甩脫高澄的手,一邊轉過身去叫“阿孌”,看樣子是想要進去了。
高澄自然不肯放開她,又怕弄痛她,放開元仲華的手,從身後摟緊了她,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殿下怎麼了?不舒服嗎?是身上不舒服,還是心裡不舒服?”他語氣又輕又軟,和那些言辭並不協調。
第340章 :婁夫人屈己顧大局(二)
元仲華被高澄摟緊了無法再動一動,只微微轉過頭來。“侯尼於既然是大將軍的弟弟,也是我弟弟。在這兒見也無不可,凡事只要大將軍願意即可。”
聽她說“是大將軍的弟弟,也是我弟弟”,高澄心花怒放,再顧不上理會她語氣中的揶揄,但還是不依不饒地低聲嗔道,“殿下不許在侯尼於面前叫我‘大將軍’。”他的口唇快要貼上元仲華的額角。
元仲華轉過頭來躲開他,“郎君還未著衣,就這樣見他嗎?”那個“他”字從元仲華口中念出來格外不同。
“娘子多慮了,如此甚好。”高澄有意低頭再貼近她,在她脖頸間低語,他已經聽到了門外的說話聲。
院門已經打開了,不只是太原公高洋,居然還有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一同被奴婢們簇擁著如眾星捧月般走進來。
高洋穿著黑色袍子,月光也是妝容淡雅服飾簡潔,但最少是衣飾周全,禮儀周到的。兩個人走進來也留意到了,高澄只穿著玄色中衣,元仲華更是髮髻雖似倭墮卻草草挽成,發上並無一飾物,衣裙也顯然是比燕居時更隨意,似乎也就是寶襪外面披著直裾長袍而已。
元仲華早就掙開高澄雙臂,高澄又重新挽了她的手,就是不肯放開。高洋和月光進來早就看得清楚,即便這時大袖遮掩,但實際情形也能明了。月光頓時面紅而垂首。高洋卻如痴滯一般一直盯著不放,目中如燃火。
這幾日不見,關於大將軍和長公主夫婦的傳聞高洋又豈能不知?這時本來是想來解釋那天柔然世子禿突佳遇刺的事,不想長兄高澄卻命他入內宅來見。心裡當然知道馮翊公主元仲華已經回府了,往後的事不用說自然也都能明白。
突兀見到高澄和元仲華立於一處先是相扶後又相攜,不像是生過隙的樣子,高洋心裡頓時暴怒,可又萬不可說出來,且不能露一絲痕跡。他心裡已經是糾結難忍了。
月光相比高洋,心裡更是百味雜陳。安心更多一些吧,因為最先向元仲華說破高澄將求娶柔然公主一事的就是她。雖然並無此事,但後來的風波由此而起,月光只以為都是自己的錯,難免會心裡自責。
月光在太原公府足不出戶,沒見到風波中的每一個細節,但道聽途說來的消息也不少。在她聽來自然能體會到高澄是怎麼為元仲華著想,怎麼護著她的。這讓她又羨慕又心裡難過。和高洋一樣,這樣的心思她是萬萬不能露出來的,只能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