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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風寒,吹得她渾身一冷。當看到階前正是高澄坐在風地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她比剛那奴婢還驚懼。忙上前來跪在高澄身前扶著他的膝晃了晃,喚“郎主”。
高澄原本從小就隨著父親高歡躍馬東西,征戰南北,風餐露宿是常事。只是昨夜心頭抑鬱,又早就受了風寒,不知不覺在此間睡著,這時便頭痛欲裂一般,也高燒起來。
阿孌扶著他起身,仔細瞧他,問道,“郎主累了,進去吧。”
“殿下氣消了嗎?”高澄抬起右手揉了揉頭的一側,希望能緩解頭痛,不經意地脫口問道。
“殿下小恙,夢中正念著郎主。”阿孌索性也豁出去了,私自傳話。元仲華並不知道高澄就在外面,也並未說過讓高澄進去,阿孌決定自作主張一回。
高澄又緩緩放下右手,雖渾身無力,突覺神清氣爽起來,沒說話,由著阿孌扶著進去了。
外面風寒,屋子裡面又很暖,乍寒乍暖之間更覺得頭重足軟。高澄推開扶她的阿孌,徑直往內寢中走去。
阿孌雖看他有點椅,也未跟進去。被郎主進來驚醒的幾個奴婢個個都躬身侍立在屋角,沒有一個人敢進去,也不敢多話。
內寢之中光線雖十分昏暗,勉強也能視物。剛才阿孌把床帳勾起半面,這時高澄正好一眼看到躺在榻上元仲華。
元仲華這時已醒了,又側身向內對著菩提。知道阿孌遣人去問候高澄,心裡惦記,再也睡不著。雖聽到有人進來,以為是哪個奴婢,便沒有說話。
高澄走過來,在榻邊坐下來,俯身便看到睡在元仲華身側的菩提沉於夢中的可愛樣子,頓時就動了心。再看元仲華,也閉著眼睛,以為她也未醒。忍不住伸手去撫元仲華的額發。
元仲華感覺到有人在榻上坐下來,心裡幾乎是驚喜交加,慢慢轉過身來,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是高澄坐在她身邊。
高澄沒想到元仲華是醒著的,這時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將右手下來,握住了元仲華的一隻手,略俯了身子看著她。
元仲華再也躺不住了,慢慢坐起來,兩個人四目相對。剛想說話,菩提突然翻了個身向外側對著兩個人。高澄和元仲華同時側頭去看菩提,同時在心裡湧起暖意。睡夢中的菩提卻全然不知父母此時的心思,只管自己睡得沉酣。
元仲華推了推高澄,然後自己下了榻,兩個走出內寢。
阿孌看到郎主和主母一同出來,剛才雖未聽到裡面有言語,現在也未看到兩人有親密的樣子,但看神情大抵應該是冰消雪融了。於是奴婢們有進去照看小郎君的,有被阿孌指使去給高澄準備臥具的,立刻忙亂起來。
然而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切俱備,各自散去,就只剩下高澄和元仲華兩個人。
阿孌是料著郎主今夜必然宿於此處,於是將外面這供坐的大床權當作榻,已經是撤去小几,鋪設整齊,枕衾俱全。
高澄累了兩天,兩夜不曾睡好,這時又極不舒服,轉身去向大床走去。未料想他剛走了兩步,還未走到大床邊,突然便被身後人貼背攔腰而抱。
元仲華將面頰貼在他背後,隔著中衣也覺得他身上寒意重重。她很少會這麼主動,但既然主動了,就不捨得再放開他。
高澄費力地轉過身來,將元仲華緊緊摟在懷裡。左臂上的傷被遷動,又痛楚起來,也毫不顧惜。他俯身、低頭,恨不得自己身體的所有部分都和她緊緊相貼,恨不得兩個人能融為一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澄輕輕拉扯元仲華的手臂,示意她放手。兩個人都染恙在身,同是一夜未安眠,何必此刻還要站在這裡。
元仲華緊緊摟著高澄的腰,就是不肯鬆手。
“殿下放手。”高澄在她耳邊低語。側頭時,他的雙唇就在她耳邊。
“不放。”元仲華改為用雙臂圈住了他的脖頸,墊足尖將自己的下頜枕在高澄肩頭。
“殿下都不要阿惠了,怎麼還抱著不放?”高澄在她耳邊輕聲低訴。
“是大將軍先變心的。”元仲華也在他耳邊低語。
儘管如此,兩個人還是誰都沒放手。
高澄突然俯身橫抱起元仲華,也不知他受傷的左臂怎麼能如此。他幾步走到大床邊,將元仲華扔進如雲般堆聚的衾中。元仲華還沒反映過來,高澄便扳著她的身子將她面向下按在大床上,然後便以掌代杖以笞其臀。
元仲華小時候若有過失,高澄便會將她抱過來按在自己膝上如此行事。那時候是逗孝子玩的遊戲。這時再做此舉,一半玩笑,一半也是高澄氣不過元仲華昨日不肯給他顏面以此來給自己解氣。
他當然不會用力。不管是按著她,還是拍打她,都帶著玩笑的成分。可是等他鬆開元仲華時,她卻依然保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不動。高澄見狀倒有點慌神了,輕輕扳著她的身子把她轉過來,自己也在她身邊躺下來。
看元仲華已經淚流滿面,他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輕問道,“殿下怎麼了?”
元仲華沒說話,翻身過來從上面俯視高澄。她的淚滴落在他面頰上,兩個人誰都不再說話,只看著對方。元仲華低下頭來,伏在高澄胸口低頭吻他。片刻之後又抬起頭來看他。
高澄這時衝動湧起。他已經忍了兩夜,此刻終於可以放縱自己。翻身將元仲華壓在身下,衾褥如雲般托著兩個人的身體,讓人如同身在仙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