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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紀聞是康有為創立的報紙。依託強學會,再加上朝廷的支持。如今分報館已遍布大江南北。幾乎成了維新黨的出聲筒,這一次對北洋大敗,中外紀聞起先倒是沒什麼聲音,可是這兩天似乎收到什麼指示。一下子對李鴻章狂轟濫炸起來。對於維新黨,這是一次極好的機會。正好大挫李鴻章的聲望。康有為認識到,李鴻章的北洋其實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朝廷收攏財政,招商局、製造局在與朝鮮的競爭中失敗。李鴻章的財力再也不足以不能支撐這個龐然大物,而這次北洋敗局。使得李鴻章的聲望大跌,以至於在洋人面前的份量也減少了不少,北洋內部出不同的聲音,張樹聲甚至表明了願意朝廷控制北洋的言論。無數的北洋官僚與維新黨合流。現在的李鴻章,不過是落水狗而已。康有為前日曾給光緒上了一封《應詔統籌全局折》,奏摺中言明此時正是朝廷拿下北洋的絕佳時機,現在朝廷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準備。繼續保持北洋內部親維新派的聯絡,給李鴻章施加壓力,以換取北洋的妥協。
李鴻章今個兒一翻開報紙,便氣的不輕,朝廷這樣做,未免過於落井下石了一些,因此,一整天他都躲在屋子裡想對策,苦思良方,最後又將朝鮮與朝廷兩相對比,這才暗中讓張佩綸若有閒暇,將馬建忠請來。有寫話要問。
寧做蛇頭,不做龍屈 這是李鴻章的性子,他當了北洋這個,家這麼久。再去仰人鼻息,這種事兒他是受不了的,因此,與朝鮮合作似乎可行,雖說那個吳辰狡詐了一些,可是至少還能讓北洋有個容身之地,有個平等談判交涉的機會,朝廷若是干涉進來,他李鴻章的好日子就真正的到頭了。
”
整合,整合觸嚇
第二百二十章
馬建忠拜辭而出。看著李鴻章面煮紅潤,並沒有重病鉚世積池心裡頭落下塊石頭,而李鴻章交給他的密信,亦讓他頗有些喜悅,他連忙出了水師衙門,回家收憐了些行裝,到二哥的衙門裡知會一聲。商量了片刻,隨即坐小油輪至劉公島。在那裡,有通往朝鮮的輪船。
他肩負著一項秘密的使命,是李鴻聳的欽差,又是信使,如果這一次談妥,大清朝的格局必然又是一番新的模樣,屬於朝鮮的那個人想必現在還不知道,屬於他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北洋水師、朝鮮新軍,當今大清朝最強大的力量若是聯合,必然是一番新的天地。
馬建忠出訪歐洲各國,對慈谿、對光緒、對大清朝都沒有多少忠誠。他只忠於自己,也忠於李鴻章對他的知遇之恩,到了劉公島 軍港和炮台的水兵、清兵顯得無精打采。一個個病怏怏的,水師戰敗,他們亦感覺到了羞恥,雖然這場敗局與北洋上下所有人都拖不了干係,可是人畢竟還是有羞恥之心,消息傳出來。劉公島上的酒棧、窯子、賭坊都處於半歇業狀態,進去娛樂的人極少,今個兒,大傢伙都沒心情。
可是馬建忠卻顯得精神奕奕。他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明白自己將這封密信呈交吳辰之後會帶來什麼。或許是浴火重生,或者是萬丈深淵,可是他樂於去冒這個。險,義無反顧的投身入這個賭局,這時局已經壞的不能再壞,就算是萬丈深淵,也會有到頭的時候。
找橋上,前往朝鮮的客流並不多。只有寥寥的幾個洋人和客商。日本海軍出沒北洋的消息令不少人止了步,若非必要,沒有人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與馬建忠並肩登船的。是一個四十開外戴著瓜皮帽的客商,客商穿著很樸素,似寶貝似的提著個破皮箱子,口裡酒滔不絕的與馬建忠搭訕,講著他的生意經,他一口的依語,似是江南來的,馬建忠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著話,說到當前的時局,客商漲紅著臉,道:“有朝鮮新軍在,朝鮮絕不會淪陷,吳辰大老爺是武曲星下凡,練就了金網不壞之身,更不可能敗在日本人手上,你等著瞧,馬上就能見分曉。
客商說得很篤定,眼眸中卻不由得閃露出一點兒憂心,似他這樣的小商販,朝鮮就是天堂,雖然那裡仍有欺詐、要交稅賦,有無數個圈套。甚至有黑幫催繳份子錢,可是。朝鮮仍然對許多人有著極大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誰也說不上來。是那無數如雨後春筍的工廠,是寬闊的街道,或者是縱橫鄉野的鐵路;亦或是一隊隊戴著大檐帽秋毫無犯的新軍士兵。有可能是熙熙攘攘的碼頭,也有可能是喧鬧的鬧市,是點綴著夜幕的燈紅酒綠,或毒辣的陽光下甩著光膀子叫賣、出工的商販工人,有了這些,對於大多數來說已經夠了,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只要能夠賣出這身力氣,能賺到衣穿,有飯吃,這已是最大的恩賜,一百年前康乾盛世也沒有這般的好處。這五十年內也沒有這樣的天堂,就算是再過一百年,或許沒有這個刁鑽古怪據說還陰險狡詐的吳辰,多半也沒有這樣的境遇。
客商與朝鮮是同氣連枝的,他有兩個弟弟在朝鮮,一個入了伍,是個小兵,跟著王秋王將軍在前面打仗,另一個在仁川做工,生活還過的去,他沒有寄居朝鮮,卻和朝鮮也脫不了干係,每個月他都要去那裡往返一趟,去那裡提些貨,再到鎮江的鋪子裡去賣。一家老都指著這口飯吃,朝鮮的洋布既便宜又結實,還時興,價格便宜,就等於顧客多了,從前一年扯不了幾尺布的人家可以多買一些,結實耐用能賺下好口碑,時興能吸引不少富家小姐們的青睞,朝鮮是他的貨源地,也是他的希望,朝鮮完了,他也完了。因此,他既對朝鮮有信心,又免不了有些擔心,各口岸,許多像他這樣的商人都在用各種神奇的傳說來麻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