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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到了臨近子夜,營寨才勉強搭好,背著行軍包的日本兵按編制回到各自的營房呼呼大睡起來,巡邏的士兵則牽著狼犬在各處角落巡視,只有6前野夫卻將主要的軍官召喚到了指揮營,制定演習計劃,並且派出哨馬勘探地形。
煤氣燈散出昏暗的光芒,簡易的指揮所里,6前野夫跪坐在鋪了一層白色墊布的地上,在他身體的前方,則是一方手掌高的小几子,一塊密密麻麻的軍事地圖鋪在桌几上,兩邊是武士刀的刀架以及懸掛著的軍用水壺,此外,最顯然的莫過於6前野夫腦後的那張天皇畫像。
6前野夫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垂頭跪坐的軍官臉龐,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厲聲道:“演習與戰爭一樣,身為一名軍人都不可懈怠,如果有人認為這只是一次演習的話,那麼他先就不配是一名武士,更不是一名軍人!”
兩側跪坐的軍官將頭垂的更低,6前野夫的聲音才緩和了一些:“這次演習事關我大日本帝國的榮辱,更是我皇軍威懾朝鮮人和支那人的關鍵行動。”他重重的垂下頭:“望諸君共同努力,拜託了!”
“嗨!”兩側的軍官一臉神聖的仰起頭,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陰謀還是意外
潛伏在貴陽山腳的響馬們極為難受,蚊蟲叮咬倒不算什麼,肚皮空空如也就有些熬不住了,時常有騎著馬的日本兵從山澗之間的小路通過,使得他們不敢出一丁點的聲音,遠處的大營篝火點燃,火光通明,那狼犬的吠聲時遠時近,在這種緊張的局面里,恐怕誰也沒有睡意。
山腰上的大鬍子也是睡意全無,他憂心忡忡的坐在臨時搭建的牛皮帳篷里思考著各種的可能性,由於害怕暴露,帳篷里並沒有點上油燈,在漆黑的帳篷里,二當家李展以及幾個頭目頗有些沮喪的垂而立,他們有了大麻煩。
大鬍子不能確認的是,不遠處的那群敵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們是碰巧經過這裡,在明日就將啟程呢,還是一直駐紮下去,如果是後者,形勢恐怕就嚴峻了,這裡距離敵人的營地並不遠,只要有一些風吹草動,立即就可以驚動對方,從而引一場莫名其妙的遭遇戰,可是就這樣一直潛伏下去似乎也不是一個好主意,響馬們又累又餓,甚至連生火造飯都不能夠,這樣的後果將會更加嚴重。
李展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如果能夠及早聽從大鬍子的話向山中散去,那些剛剛抵達的敵人就算現了他們,要追擊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也正是因為他意氣用事,如今兩千餘名響馬被困在這裡,打又不能打,退又不能退,局面很是尷尬。李展稀梭的從腰間抽出煙杆,塞上了菸絲,剛想用火石點火,大鬍子厲聲道:“不許引火!”
李展咽了咽吐沫,顯然是菸癮上來卻也只能忍著,將煙杆收了回去,訕訕道:“大當家的,你看現在該怎麼辦?”
大鬍子沉聲道:“還能怎麼辦,天亮之後再說吧,若是那些人明晨就開拔,咱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生過,可是如果他們不走,只有跟他們拼命了。”
李展心有餘悸的道:“對方的探哨往這邊過來幾個兄弟是看到的,他們手上統統裝備的是洋槍,真要打,兄弟們就算勝了,傷亡也大的很……”
大鬍子在黑暗中苦笑道:“如今到了這個份上,打不打已經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諸位趕快去歇息吧,天就要亮了。”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輕霧皚皚的瀰漫在群山之中,那遠處的營盤篝火漸漸熄滅,只剩下一縷青煙被晨風吹散。
日軍的大營里逐漸走出了一隊隊的士兵,精神抖擻的扛著步兵鏟在營地的附近挖掘陣地,設立標靶,有的甚至扛著槍走近貴陽山,在這裡標上火炮校射的標誌。
趴了一天的響馬們瞬時緊張起來,而大鬍子所接收到的信息讓他的擔憂成為了現實,這群該死的傢伙顯然並沒有挪窩的打算,至少短期之內不可能,他們在這裡多呆一天,就多一份被現的危險,時間越拖下去對響馬們越加不利,大鬍子召集響馬頭目,鼓動了一番,最後狠狠的錘著桌子道:“能消滅這伙官兵,繳獲他們的武器,咱們山寨中就能人手一把長槍,在這朝鮮的一畝三分地上,誰敢小覷了咱們,帶卵子的就給老子殺他娘的,若是誰畏戰退縮,可別怪兄弟翻臉不認人。”
按捺不住的群寇紛紛道:“大當家的吩咐,兄弟們跟官兵拼了,人死鳥朝天,大家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活的好漢,絕沒有貪生怕死的道理!”
大鬍子豪氣萬千的大手一招:“李展,你帶一隊兄弟壓陣,我率隊去沖。”
李展重重的點了點頭,大鬍子已經取下掛在牛皮帳上的鬼頭刀,這刀極是厚重,可以拿在並不魁梧的大鬍子手裡,就顯得頗有些滑稽了,這種衝鋒陷陣的事原本就不是大鬍子的本行,可是他明白,若是他出現在攻擊的隊伍之中,將給那群響馬們產生極大的鼓舞,這一次他們的對手不是那些望風即走的朝鮮官兵,一個不好,就說不定陰溝裡翻船。
大鬍子早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先是得知吳辰帶著財寶路過的情報,隨後在這裡設伏,可是那仁川方向哪裡有吳辰的影子,別說財寶,就連煤渣都沒有瞧見,倒是這漢城方向出現了一隊來路不明的人馬,大鬍子在第一時間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甚至設想,眼前的這支軍隊或許只是一個誘餌,之後會出現什麼呢?或許那一直隱匿不出的吳辰就要浮出水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