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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辰裝模作樣的輕嘆,一副痛心疾的模樣。
袁世凱頗有些惱怒道:“子城還要瞞我?你我世交,你那些錢財我也是不看重的,想來你也不是做大事的人,罷了,罷了,我不再問。”
吳辰見袁世凱話裡有話,不禁來了興趣:“慰亭有什麼主意但說無妨。”
“依我的猜測,子城恐怕至少謀到了千萬的身家吧。”袁世凱說到千萬之時刻意的瞥了吳辰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眸光一閃,倒是有一些得逞的快意,他繼續道:“子城,我只問你,你得了這麼多錢財一輩子花銷的完嗎?這麼多的珠寶,子城將來如何運回江南去?上千萬兩金銀的財貨啊,這種事要瞞也瞞不住,一旦朝廷知曉,說不準就有人眼紅著生事,北洋和李大人能眷顧你,可是那些朝廷里的御史會善罷甘休嗎?如今朝廷原本就軍費緊張,太后老佛爺的園子都撥不出款項來修繕,難道你就不怕有人給你定一個罪名奪了你這些寶貝銀子?”
吳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你看應當如何?”
袁世凱道:“如今大清式微,強鄰環伺,咱們這些做臣子的,如何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既然子城有黃金百萬,倒不如就在朝鮮練兵好了,只有有了兵權,誰敢拿你怎麼樣?”
吳辰心裡有了計較,他倒不會認為袁世凱在試探他的忠誠度,這袁大頭在後世可是出了名的野心家,他能提出這個建議倒不會覺得奇怪,他見袁世凱一臉認真,倒是敞開了心扉:“練兵哪有這麼容易,軍械向誰買去?是英國人還是法國人?英國人是扶植日本人的,就算是我們願意花大價錢買,日本人從中作梗,恐怕是不成。其餘各列強的武器也不差,只是少不得要被人敲一筆竹槓,實不相瞞吧,我這裡銀子確實不少,可是既要募兵,又需要購買軍火,早晚有花銷乾淨的一日,難道慰亭有什麼高見?”
袁世凱神秘一笑:“難道子城忘了慰亭的家父曾官居何職嗎?”
“江南製造局督造?”吳辰立即想了起來,與吳辰的父親一樣,袁世凱的父親袁寶慶都是李鴻章麾下的淮軍將領,李鴻章建北洋,北洋水師的要職大多是淮軍中的骨幹居任,而當年建立江南製造局,袁寶慶曾出任過一段時間的督造,時日並不多,可是卻也足夠結下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了。
袁世凱道:“江南製造局的沈保靖與家父是熟識的,雖然家父已駕鶴西去,但這製造局裡還有些關係,不說別的,讓製造局撥下一批武器倒是不在話下,就算是拿下一艘油輪也並不算是難事。江南製造局仿製的武器並不差,袁某真正可慮的倒是如何請藩之事,若不能獨立自主,就算是軍火充裕,又能為之奈何?”
吳辰曬然道:“這倒是容易,昨天夜裡我跟日本人鬧出了摩擦,上頭的人想必對我這個‘二楞子’很是頭痛吧,哈哈……”吳辰想起上頭那位李中堂一臉的苦瓜相不由得大笑了一聲:“屆時只要我寫一份陳情上去,老傢伙們巴不得把我調出漢城呢,誰願意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留著一個不顧全李中堂隱忍大局之人?廬江團練在朝鮮,左營斷然不會調回國內去,到時候我們說為了遏制倭人,分兵駐守朝鮮,形成犄角之勢,想必能成的,只要出了漢城,又不回國內去,咱們做些什麼,誰能管得住?”
“妙!”袁世凱不由得贊了一聲:“原來子城昨夜襲擊日軍也是有深意的,倒是讓慰亭小看了,有銀子,有獨立之兵權,便可練就一支新軍,求官建功、拯救天下指日可待,吾觀大清,雖建北洋水師,但無6戰新軍,遲早有一日要藉助子城之臂膀,屆時子城豈不又是一個李太保?”
李太保指的是李鴻章,因他鎮壓太平天國起義有功,是以加銜為太子太保,袁世凱與吳辰都是北洋軍中的後輩,自然不好直呼李鴻章的名諱,而李鴻章之所以能夠成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恐怕與他身後的淮軍是脫不了干係的。
吳辰深望了袁世凱一眼,心想這個落第的失意書生想不到這麼早就有了建新軍的念頭,倒是頗有些見識,只不過他慫恿自己組建新軍,到底是為了什麼?吳辰略略思索,立即就明白了,此時的袁世凱雖有雄心,但是奈何父祖已逝,雖有一些世交的好友幫襯,但是現在要嶄露頭角實在太難,而自己雖說只是一個千總,但是父親吳長慶亦是領兵的大將,如今又得了大筆的錢財,恐怕這袁世凱是想借著他這棵大樹登天了,吳辰倒也不道破,笑嘻嘻的道:“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咱們不急,慰亭,這與江南製造局聯絡之事還需靠你了,你我一道闖出一番事業,莫要讓人小覷。”
袁世凱畢竟還年輕,此時一聽,立即熱血上涌,年輕人最熱衷的無外乎是功名,吳長慶雖然看重袁世凱,可只是覺得他畢竟是個書生,尚不會帶兵,是以把他分到營務處,在常人眼裡,這分管後勤的營務處自然是個極大的肥差,可是在袁世凱看來,每日埋於公案,卻不是他的志願。
二人議定,都有些激動,吳辰是個外獷內斂之內,表面上一副匹夫的樣子,心思卻縝密的很,外表的粗獷只是為了親近丘八和兵油子,更是為了迷惑那些上頭的老頭子,自成了這千總以來,一直謀劃的便是建立一支完全屬於足以自保的武裝,他是明白歷史的,亂世即將來臨,若是沒有自己的武裝,就算是家財萬貫也不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