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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班長是軍官團里出來的,慶軍團成立,新軍團、軍官團抽調了不少的骨幹進來作為基層的軍官使用,因此說到打仗,這些個刮練了半年還未見過血的新兵蛋子們最大的興致就是聽這些老兵們講些戰事,大伙兒都來了精神,紛紛朝這班長流攏。有人道:“劉班長,聽你們班的老九說你曾干翻過兩今日本兵,我瞧著不太像。”
眾人嘖嘖奚落,到不是他們壞心。吳辰的軍隊的構成是每一個班都是一個集體,同樣的班與班、連與連之間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競爭對手。這就是縮小版的山頭主義,劉班長瞪著眼睛,高聲道:“不信?不信你們一起來試試。你們王班長。還是我的手下敗將,不信你們去問問。”
“嘻嘻,”眾人嘿嘿直笑,一夥兒人慫恿著王班長出來,王班長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關公戰秦瓊,有什麼勝將敗將,那時候你們是官,我們是響馬,你們的裝備好。吃的又足,有什麼好說的。後來我們新軍團整編之後,咱們兩團出來較量也不見你們軍官團的占了什麼便宜,所以,我說,劉班長,你還是別吹牛啦。”
這王班長是新軍團調出來的骨幹,和劉班長最不對付,當年練兵的時候,這兩個團是老對手,每一次都非要較量出個子丑寅卯
這幾聲喧鬧引來了一隊荷槍實彈的憲兵,走在最前頭的是一臉倦意的趙成,如今趙成已是憲兵隊隊長,既管著復興會的憲兵,又兼管著督戰的職責,這麼冷的天,他生怕有什麼意外,整整在防線巡邏了一夜。這裡是他最後的一個落腳點,正打算回去歇息,不管是哪個團,人人都怕這個。“趙鐵臉”對誰都不容情。沒有情面可講,趙成聞到了酒香,先是擰了擰眉,跳入壕溝。那些官兵們才現了趙成的存在,一時間倒是楞住了,原以為現在大清早的憲兵們也早該歇著去了 誰知這“趙鐵臉。竟如天神下凡,那軍需官抱著酒罈子,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是好,許多人將自個兒的鐵盆兒往身後挪,可是這酒香卻是掩飾不住的,一個原本看著兩個班熱鬧的排長先領悟過來,啪嗒一聲腳跟兒頓地,行禮道:“卑職慶軍團第三營第一連一排排長向趙長官
眾人才轟轟然的向趙成行禮。趙成面無表情負著手,身後袖子口裡掛著紅袖章的憲兵也紛紛跳下壕溝,將這狹長的過道擠得滿滿的,眾人心裡都是惶惶然,心說怎麼撞到了這趙鐵臉,這關禁閉、全團檢討的處分恐怕是少不了了,人都好個面子。關禁閉也就走了,在全團集合時去“悔過”可是一件抬不起頭來的事兒,這可怎麼是好?
趙成掃了眾人一眼,大檐帽下的犀利目光令所有人窘,卻不得不昂著頭聽候落。
“在喝酒?酒是從哪裡來的?”趙成風淡雲清的問,他是新軍里最特立獨行的人,軍官服永遠都是簡潔乾淨,不管是走過多泥濘的路,軍靴都擦拭的亮,腰間永遠是一柄短槍,一條鞭子,不管是喜還是怒。臉上都看不出來,板著個臉,令人難以接近。
“報告趙長官。”軍需官畏畏縮縮的還抱著酒罈子,手上就是顯眼的物證,連銷贓的機會都沒有,他乖乖的道:“是卑職弄來的。”
趙成瞥了他一眼:“我問的是。從卑里弄來的?”
“是”是附近的獵戶那裡買來的。”軍需官靈機一動,回稟道。
趙成臉掛著難以捉摸的笑容:“獵戶?這附近有獵戶嗎?我怎麼不知道?”
軍需官一時無言以對,只能懷抱著酒罈站的筆直:“卑職犯了錯,願接受違紀處置。”
“趙長官,您看,那長官也是怕大伙兒凍著了,才弄些酒來給暖暖身子,能不能從輕處置,要不,我們這些人甘願代替他受罰。”王班長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小心翼翼的道。
“是啊,是啊,趙長官要處罰,就處罰我吧,我喝的酒最多。”更多人應和起來,都巴望著這位趙鐵面能容點情。
趙成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在那軍需官身上落定:“你的姓名、職務,把你的軍官證拿出來。”
軍需官臉如死灰的放下酒罈。碰到這趙鐵面,絕沒有人能倖免,這趙成走出自新軍團的,據說成為憲兵隊長之後,一個他曾經所在的新軍團頂頭上司違紀都給他處置了,還有誰能網開一面的,他從上衣袋裡摸出軍官證,遞給趙成。
趙成夾著那蓋滿了印章的硬紙片兒,面無表情的對身後的憲兵道:“記錄。”
“三月二十三日凌晨卯時一刻。現慶軍團三營一連軍需官那龍私自攜帶違禁物品分,建議對其採取二級違紀處罰,降軍銜一級、關禁閉五日,責令檢討。”
眾人都有些憤憤不平,只是帶了點酒,就是二級違紀處罰,這個處罰下來,那龍等於是一輩子都背負著一個污點,這個趙鐵臉還真不是東西。
“中尉鄧龍,你有什麼要抗辯的嗎?”趙成目視著鄧龍,冷聲道。
卑龍面如死灰的搖頭:“回稟長官,卑職不抗辯。”
“好的。”趙成點了點頭,對身後用鋼筆記的士兵道:“這個也記上,中尉那龍放棄抗辯。”
他頓了頓:“繼續記錄,三月二十三日凌晨卯時一刻,現慶軍團三營一連軍需官鄧龍體恤前線官兵。私購軍資勞軍,建議對其採取二級嘉獎,因獲悉該中尉曾有過錯。給予功過相抵處置。”他負著手,加重語氣道:“立時報備總督大人書記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