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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景不長,
遼東的八旗兵們原本生活並不如意,雖然有月例銀子,可是那些個,顯貴們去了京城,留下他們這些人在關外受苦,實在有點兒不甘,不過近些年倒是日子好過了些,隨著大量的漢人出關,他們也就有了盤錄 的對象,遼東的戶籍紊亂,朝廷也沒法子征糧攤派瑤役,八旗兵們便接了手,隔三岔五的出城掃蕩,反正這些也都是良民,在刀槍面前誰敢反抗,雖然也有落草為寇的件子,可畢竟是少數,十幾年下來,遼東八旗們是一個個滿腹的油水,這日子也不再從前那般難過了。
可如今遼東的漢人統統都往朝鮮跑,十戶走了九戶,留下的一戶也是帶著老弱病殘走不脫的。這種人也指望不出油水,其實這些漢人也並非是嫌棄遼東。也實在歸功於這些貪婪無度的八旗子弟,隔三岔五的下鄉索要財物,大傢伙兒都嚇怕了,但凡有點出路,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攔都攔不住。
八旗老爺們斷了炊,從前的好日子不復存在,這還了得,簡直就是豈有此理,他們自然沒膽子越界去朝鮮拿人的,吳辰現在被傳為殺神,據說連法國人的帳都不買,誰敢去捋他的虎鬚?欺軟怕硬,可是如今八旗老爺們的做派。吳辰那種黑神惡煞是萬萬不能去惹得。
關內沒有指望。蒙古更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看著一大片荒蕪的夫地,那一夜暴富的老爺們一下子又回到了闖關東之前,從前富裕的時候花銀子大手大腳,如今一下子斷了財源,誰還願意去過苦日子,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沒辦法也的想出法子來了,最終,八旗老爺們決定去動一動那安東附近的伐木工人。
幾十年前伐木工人起義之後,朝廷便暗示對那些亡命之徒不要逼得過緊,他們要伐木就隨他們伐去,反正大清朝土地廣褒,就當留塊地藏污納垢吧,因此這些年來八旗老爺一直都沒有打過那些伐木工人的主意,生怕又惹出亂子來。
如今就不同了。老爺們受不得窮,就是鬧出亂子,也得硬著頭皮上去,哪還管顧的了這麼多,這事兒先是一些牛錄們在提議,對上頭的主子們說兄弟們實在是活不下擊了,女人沒有衣衫穿,孩子沒有奶喝,那點兒月例銀子連一家子吃飯都不夠,主子千萬開恩。非得給奴才們尋條生路不可。
那些個主子其實是永遠不會窮的,不過看到下面的奴才群情激奮,一個個苦瓜著臉來哭告。有的賴皮的,索性不要臉面了,帶著女人孩子卷著鋪蓋便睡到府外頭去,挨鞭子都不走。
主子們終於還是心軟了,這些個奴才啊,從祖宗十八代算起就是咱們家的奴才,有的還是家生子兒,總不能真的讓他們去喝西北風,於是大伙兒便湊在了一起。一道去請盛卓將軍文麒拿個主意,這文麒左思右想,既怕擔干係,又有些可憐下頭的八旗兵,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文麒立即知會黑龍江、三姓副都統,著他們合兵進剿,他的主意是既然要打,就要永絕後患。若是半途而廢,反而容易生事,讓下頭的八旗兵們搶這最後一把。過個好年,至於往後,就不是他的事兒了。
於是盛京八千旗兵傾巢而出,黑龍江三姓又聚集三千旗兵,分成兩路包抄進剿,先前沒有透露出一點兒風聲。
伐木工人的貿易場所主要在安東城,此時旗兵呼嘯而來,驟然天降,一時間到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是那文麒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條,他們突襲的時候正在傍晚,原以為大多數伐木工人已經回城了,其實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時候正是伐木工人將木料拖至鴨綠江畔的時亥,大多數伐木工人還都在城外。八旗兵們撲了個空,伐木工人眼見如此,哪裡還敢擋其鋒芒,一個個丟下木料帶著斧子悉數躲入了林子。
這裡的林子是連綿不絕,只要是人躲進去,往裡頭一鑽,哪裡能輕易找到,更何況八旗兵們戰馬、火槍統統都有,這些玩意兒卻偏偏不善入林作戰,文麒只能放棄那些“亂黨”專心讓旗兵們在安東洗劫了兩日,便揚長而去。
這可是真正的捅了丐蜂窩了,官府從來沒有圍剿過,這一次鬧出這麼大聲勢,許多伐木工人半輩子辛苦所得的銀子都放在城裡,一眨眼功夫從前的勞動便無影無蹤了,他們原本就是亡命之徒,兔子惹急了都要咬人,更何況是他們,一時間各幫會團體的領紛紛聚在一起,推舉出一名大領,振臂一呼。四五萬人景從,扯得是劫富濟貧的旗號,這遼東也沒有什麼窮人可濟的,連漢人都不見幾個,自然是劫滿人的福,擠自個兒的貧。
三日之後,這群伐木工人突然出現在安東左近的鳳凰城,殺死旗兵一百零三人。守備一名。隨後大肆劫掠城內的滿人,不出幾日,又四處出擊,鬧哄哄的搶掠滿人集鎮,牧場,所過之處,當真是片甲不留,…不,不對,應當是一枚雞蛋都沒有留下。
這人一旦報復起來。可以瞬間從良民化為野獸,更何況是這些亡命撈偏門的傢伙。徐如貴的銀子也給八旗兵們摸了個光,如今從伐木工人轉化成反賊,他是一點兒也不後悔,衛戍在這鳳凰城城牆上,反倒是覺得自個兒更像是一個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盛京陷落
2里的二月寒風尤其凜冽,徐如貴只穿著件襖子,守呵 伙全身早已凍得僵硬,他硬是沒有躲在牆根下睡覺,他明白,這樣的天氣,一旦睡下去,多半是不能醒了。到了早上,終於有個打著哈欠的人過來換防,那人笑嘻嘻的對徐如貴道:“快去睡會,再過一個時辰,咱們就要開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