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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連忙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以掩飾自己的異常,也趁機使自己鎮定下來,他遲疑了片刻:“子城,此事當真能成嗎?”
這一句話一語雙關,既有訓練軍官能否成功的意思,又有吳辰的冒險是否有成功的希望,袁世凱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眼睛略顯血色,直勾勾的盯住吳辰,吳辰的話似乎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一股**,可是與他的家教又完全不符。
吳辰笑道:“為什麼不能成功,如今亂世顯現,誰能割據一方練造一支強軍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我都不怕,但是慰亭怕了嗎?”
吳辰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向這個袁世凱剖白心跡,一來是他已經被捆綁到了自己的船上,二來他比誰都明白,這個表面上有些靦腆的年輕人胸口的抱負和野心並不低於自己,訓練軍官團是他一直以來的計劃,這個計劃不是由他一個人就能夠成功的,多一個參與者,可以讓他少一分擔子。
袁世凱胸口起伏了幾下,搶過吳辰面前的酒杯猛的灌了一口,隨後笑道:“子城不怕,慰亭自然不怕,慰亭願做徐達。”
吳辰心裡暗笑,他自比徐達,那不意味著自己是朱元璋嗎?狡兔死,走狗烹可是老朱的拿手好戲,不過這個時候自然不方便提這種晦氣的事,他正要說話,卻不料袁世凱面色一變,連忙閉上了口,這酒肆的二樓是用木板隔開的廂房,隔音性並不強,隔壁廂房的話都可以傳過來,自然,這邊的話也能傳出去,吳辰與袁世凱能肆無忌憚的在這裡聊天,自然是因為這酒肆大多是中下層的朝鮮人光顧的場所,那些懂漢話的上層貴族官員是不會來的,袁世凱支著耳朵認真聽了片刻,神情凝重的道:“子城,關於大量遷徙漢人來仁川的事還有誰知道?”
吳辰一愣,道:“這件事只有我們與張先生才知道,絕沒有再告訴任何人,怎麼?”
袁世凱低聲道:“我近來學了些朝鮮話,你知那隔壁的廂房幾個人在討論什麼?”
袁世凱冷笑一聲:“方才那幾個人正在討論子城遷徙漢人到仁川的事。”
吳辰臉色一變,這件事原本就是機密,怎麼會大街小巷都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畢竟漢人遷徙難免會遭本地人排斥,是以吳辰一直沒有公布出去,可是這個消息是如何傳播開來的?
第二十四章:慈不掌兵
吳辰獨自喝了杯酒,眸中散出森森的寒意,冷笑一聲道:“張先生與慰亭是絕不會將此事傳播出去的,我自問沒有向第四個人提及過此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府中的那些朝鮮小廝,這恐怕是有人趁著我們談話時躲在外邊兒偷聽去了,現在要查清楚的是,這件事到底有沒有幕後主使。”
袁世凱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若是有人主使,想必那個人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先傳播出這個消息,激起朝鮮人的義憤,而後再煽動人與咱們對著幹,以此來打擊子城。”袁世凱激動道:“定是這樣,子城,恐怕要預先做好準備了。”
吳辰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道:“若我猜的沒錯,當是那金大成搗的鬼,走,和我回去,先把人查出來。”
袁世凱點了點頭,二人立即下了樓,結帳之後匆匆往郡守府趕。
回到郡守府,吳辰讓守衛在門口的王二蛋去軍營調人,讓幾十個親兵看住大門,任何人不允許進出。
軍營距離郡守府並不遠,片刻功夫,王秋便帶著一棚人馬來了,吳辰下令道:“將這郡守府給老子圍起來,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王二蛋,你去將府里的下人全部召集起來,在大堂候著。”
“喳!”王秋、王二蛋立即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二人分別去執行命令。
吳辰冷麵朝著袁世凱道:“慰亭,你將來遲早要帶兵的,今日我便教你慈不掌兵的道理。”
袁世凱知道吳辰這次是要大動干戈,他點了點頭,默默的隨著吳辰與一干明火執仗的士兵進入府邸。
此刻,四十餘名小廝正忐忑不安的垂立在大廳里,大氣都不敢出,王二蛋手裡揚著明晃晃的鋼刀戒備的掃視每一個僕役的臉,被王二蛋掃過的僕役一個個將頭垂的更低,連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吳辰已帶著人跨檻進來,厲聲道:“不會說漢話的人到另外一個屋子裡候著。”
袁世凱連忙用生澀的朝鮮話給吳辰翻譯了一遍,那些不懂漢話的僕役如蒙大赦,紛紛魚貫而出。
“站住!”吳辰突然喝住一個落後的僕役。
那僕役嚇了一跳,一下子癱了下來,吳辰咬牙切齒的道:“王二蛋,把這人拖出去宰了。”
王二蛋應諾一聲,吩咐幾個親兵將那僕役拉了出去,那僕役聽不懂漢話,但是見吳辰眼眸中的殺機以及王二蛋不懷好意的笑意,幾個親兵過來將他架出去,立即明白了幾分,呼號哭喊著用朝鮮話求饒,那聲音悽厲恐怖,讓那些站在大廳里懂漢話的七八個僕役一個個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吳辰拉過一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上去,翹著二郎腿一臉玩味的在每一個僕役的臉上打量了片刻,很快,廳外傳來一陣慘呼,王二蛋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走了進來。廳內的僕役們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望過去,這頭顱正是方才那僕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