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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艘英吉利的洋船到了外港。咱們招商局的幾個火輪子正好也要回港,有個火輪子搶了水道,和英吉利洋船起了爭執,海關道的弟兄們看不過眼,想幫林著咱們招商局的船,誰知那幾艘洋船下來了個官兒,下了棧橋就給海關道的人抽了幾個耳舌子,還說不能罷休,附近的水師衙門的王游擊聽著了風聲,就帶著水兵去交涉,誰知王游擊也給那人打了,那傢伙後頭上百個端著洋槍的人指著王游擊的腦殼,海關道的水兵也掏出了傢伙,現在還在碼頭處僵持呢,海關道那邊幾十艘火輪子進不了港,據說連上海的巴納德領事也驚動了,動靜鬧得太大,各衙門不敢管,都說盛大人和幾個海關道的大人在這裡喝酒,要小的來請動大人走一遭那屬員臉都綠了,一口氣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通。
盛懷仁臉色愈不好看:“什麼官兒這樣的大膽,連海關道和招商局都敢惹,也不看看這一畝三分地是誰在當家,真真是豈有此理,沒了王法了。”
屬員吐了吐舌:“好像是西貢來的,帶頭的是叫什麼吳辰的,還說是朝鮮總督
“吳辰”一干人豁然站了起來,一個個面面相覷,都巴尊著盛懷仁,真是說曹操曹操就不清自來了,還惹出這麼一個事兒,這裡頭也沒什麼人敢擔當,都希翼盛懷仁拿主意,至不濟人也代表著李鴻章不是。
盛懷仁一時也是懵了,若是在幾個月前,他還真敢跟吳辰頂牛,可是現在嘛,不說人家李中堂的屁股摸了都沒有事兒,就說那葉志,也是中堂大人的紅人兒吧,他家裡那幾個孤兒寡母還在四處鬧呢,可是李中堂不說話,誰敢去給這幾個孤兒寡母伸冤?連個屁都不敢放,偏偏中堂最近深居簡出,外頭的事一點兒也不過問,私下裡對吳辰的評語也和緩了一些,沒有從前那麼多刺兒了,這是什麼?這就是風向,現在這小子風頭太盛,誰擋著他的道都沒好果子吃,上海那些衙門的官豈會不明白,連面前不敢出。
再說這事連租界裡的英國領事都驚動了,鬧不好就是個大事件,他盛懷仁在上海一畝三分地上吃得開,也不敢撈到租界去啊,吳辰這二楞子連恭親王、李中堂都不放在眼裡,會對他盛懷仁客氣嗎?這事兒棘手的很 鬧得輕了最多他盛懷仁拉下面子給吳辰陪陪罪,他盛懷仁以後也沒臉出門了。鬧的重了,這上海灘就是滿城風雨,他這個招商局督辦在上海一地的官員屬吏中風光的很,在吳辰眼裡屁都不是。
他臉色青暗的望向鄭藻如,只希望鄭藻如能拿個主意,這傢伙的身份不一般,在朝廷里也是掛的上號的,與洋人打交道也是得心應手,若是他出面,盛懷仁保不准能混過去。
鄭藻如豈會不明白盛懷仁的心意。心裡想了想,道:“就這檔子意氣之爭,虧得鬧出這麼大的風波出來,盛大人,你的主意是什麼?”
盛懷仁方才還在說當著吳辰的面也敢說他早晚要栽大跟頭,如今吳辰真的來了,到是心怯了,勉強笑道:“盛某算個屁,還得鄭老哥拿主意,吳辰在海關道鬧,不就是明著打我們上海各衙門的臉嗎?他是仗著洋人的勢,要我們好看,鄭老哥若走出面,或許能化解這場麻煩。”
鄭藻如在外頭漂泊了這麼多年,對官場的這些太極推手有些生疏了,心想這盛懷仁無論如何也是李中堂的人,大伙兒一併給中堂效力,不分彼此,他去交涉交涉,至不濟也可以和英國領事套套瓷,總比由著這樣鬧下去的好,遂點頭道:“走,去看看,
第三章送到。
第二百一十章來砸場子的
大伙兒來評評理。這壞有王法嗎?光天化日。堂堂朝蟬心日。正兒八經的朝廷二品大員。帶著他的兵,拿槍指著爺的腦袋。怎麼著?要當街殺人哪?我還就不信咯,朗朗乾坤,你們真能讓我的腦袋開了花,退了一步,我是你孫子。”
說話的是海關道下轄水師游擊王德凌,這傢伙兒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捐了個。肥缺,雖大字不識一個,在這海關道卻是混的如魚得水,平日裡也沒人得罪他,今日到是撞到了吳辰,他原本還說對方好歹也是個官,滿心是希望好好交涉的。誰知才剛進了這碼頭,還未拱手高唱一句小的給大人請安,一個巴掌便煽了過來,七八枝槍盯住了腦門,王德凌豈是個善岔”里說老子不當這官兒了,也他娘的不能丟了這個份,便撒起潑來,後頭的水兵見長官被人脅迫,二話不說,歪歪扭扭的抬著槍。
王德凌膽子也肥了,愈張揚起來,他不是不知道對方的來頭,偏巧他是個不信邪的主,開始時還嚇得屁股尿流,後來倒是定住了神,心想朝鮮總督又怎麼樣?老子好歹也是朝廷武官,上頭還有盛懷仁盛督辦擔待著,怕什麼?他膽兒肥了,便開始撒潑,斜眼看著對方一個個怪異的軍服大檐帽差點兒遮住的眼睛,冷言論語,到是引起了那邊上來看熱鬧的碼頭工人、海關屬員們一陣鬨笑。
王二蛋眼睛都冒出火來,手上的六輪槍恨不得塞到這狗東西的臭嘴裡去,只是後頭的吳辰不話,他也無可奈何。
吳辰倒是清閒自在,就在這橫橋上,讓人從船上搬下個躺椅,迎著海風半躺在棧橋上,手中叼著雪茄,就差一把太陽傘了。其實他也是動了真火,只是真正的大魚不出來,他是不會輕易亂動的,眼前的這個王德凌也就是今天橋下說書的癟三,犯不著他和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