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輕嘆之間,吳長慶的臉色不知是喜是悲,自小養成的士大夫忠君觀念與明哲保身的念頭紛沓而至糾纏不清。
…………
廬江團練共分為六營,其中中軍營人數最多,有近八百人,而其他分別是前後左右四營,每營編制五百人,此外還有一支小規模的炮營,如今五營千總都在營務處彼此閒談,被雀占鳩巢的營務處督辦袁世凱反而是一臉拘謹的坐在邊上喝著茶,這些人彼此都很熟悉,因此也沒有這麼多客套,唯有那營務處的督辦袁世凱危襟正坐在最下,袁世凱的叔祖袁甲三以督辦安徽團練鎮壓捻軍起家,後來累官至漕運總督,他的叔父袁保慶也是在安徽團練中帶兵出身的,袁保慶在南京時,吳長慶帶兵駐紮浦口,兩人過從甚密。袁保慶死時,吳長慶渡江視斂,扶棺痛哭,幫助料理喪事。因此,當袁世凱投奔吳長慶時,吳長慶不僅“肫然相信”,樂意收留,備加照撫,而且隨後又加以提拔重用。
袁世凱與性格與吳辰不同,吳辰是囂張到了極致,什麼事都敢幹,而袁世凱則顯得溫潤了許多,此時這屋裡的幾個老丘八都在抽著旱菸閒聊著昨天夜裡攻打景福宮的事,袁世凱側耳聽著,並不言,這個時候,神氣活現的吳辰大搖大擺的應門進來。
“少帥……”老丘八們隨意的與吳辰打了個招呼,吳辰嘿嘿一笑,抱了個羅圈拳:“諸位叔伯,吳辰給你們見禮了,哈哈,慰亭也在,正好,我也幫你備了一份禮。”
袁世凱笑吟吟的站起來,由於長輩的關係,二人也是有過結交的:“子城,你來的正好,方才幾位叔伯正提到你呢。”
吳辰嘿嘿一笑,與袁世凱點了點頭,隨後朝門外喊:“都抬進來。”
十幾個團勇抬著一口口箱子魚貫而入,五個千總死死的盯著那一口口箱子,仿佛明白了什麼,吳辰道:“這裡總共三千金黃魚,統共折銀七十萬兩,兄弟們都在,每人取四千五百兩金子走,崩跟我客氣。”
“這是怎麼說的,嘖嘖……少帥大手筆,佩服!”那中軍營千總甫如海乃是吳長慶的老兄弟,對吳辰也是極為看重的,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吝溢美之辭:“既然如此,咱也不跟少帥客氣了,這是少帥的一番好意,兄弟們就收下吧。”
各營的千總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昨天夜裡吳辰的事其實大傢伙都知道,只是礙於吳長慶的面子誰也沒有捅破這道窗戶紙而已,如今吳辰如此上道,誰也不會客氣,不過對於吳辰,這些老丘八的印象好了不少,畢竟軍中最瞧不起的就是吃獨食的,兄弟們都在前面拼殺,你他娘帶著隊伍跟在後頭去搶,搶完了之後還抹抹嘴裝作什麼都沒生過那就不厚道了。吳辰是大帥的公子,能分出一點好處來給大家平分,也算是給了他們顏面了。
五個千總心滿意足的連聲稱讚了吳辰幾句,也就毫不客氣的收了。
袁世凱管的是營務,並不帶兵,一下子分得了差不多十萬兩銀子倒頗有些受之不恭,他是剛剛入營的,還沒有沾染到軍營中那種痞氣,投給了吳辰一個感激的眼神。
吳辰坐下來,與幾個營千總閒聊了幾句,眼眸偶爾瞥向袁世凱,嘿嘿,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後世鼎鼎大名的袁世凱剛從軍時是這副模樣的,臉色帶著羞澀和些許靦腆,皮兒也薄,幾個大老粗講了幾句葷段子居然還臉紅了。
閒聊了片刻,吳辰站起身來,對幾個叔伯級別的丘八道:“昨天忙了一夜,幾位叔伯想必也困了,大家就此散了吧,一堆大老爺們湊在這裡講女人有多大的意思。”
“是這個道理。”炮營千總劉三喜磕著他的寶貝煙杆,打了個哈欠:“那我就先告辭了,少帥還有袁督辦,我先走了,明日請你們去這漢城的花樓喝酒,務必賞光。”
“嘿嘿,恐怕明日不得空,我爹讓我陪同與日軍談判,改日吧。”
“好!”劉三喜見是大帥鈞令,也就不好強求了,幾個千總分別叫來親兵,將那一箱箱的黃金搬走,這營務處里就只剩下了吳辰和袁世凱二人。
“子城。”袁世凱搬了個座椅坐到了吳辰的身邊:“昨天夜裡,你當真的與日軍生了摩擦?”
對於袁世凱,雖然這傢伙還只是羞澀的少年,可是吳辰卻是不敢輕慢的,誰都有是菜鳥的時候,幾個月之前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時豈不也是這副模樣,只不過吳辰有了上輩子的生活經驗,對於環境的變化適應的更快一些而已,點了點道:“昨天夜裡端掉了倭人一支小隊。”
袁世凱苦笑一聲:“子城,這事若是倭人鬧將起來,上頭恐怕要頭疼一番了。”
“嘿嘿……”吳辰乾笑一聲道:“讓他們頭痛去吧。”
袁世凱深望了吳辰一眼,沉默了片刻,道:“子城,咱們是世交,有些事,你不必瞞我,我只問你,你從王宮和大院君府里搜檢出了多少銀子?方才你一送便是三萬兩黃金,若是沒有一千萬兩銀子墊底,恐怕也做不出這麼大的手筆吧。”
吳辰一下子警覺起來,他可是連自己爹都騙了的,自然不會相信任何人,袁大頭這傢伙居然算計他的財產了,哥們辛辛苦苦折騰了一晚上弄了一筆銀子容易嗎?怎麼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好似人人都想謀奪哥們的財產似的,他打了個哈哈:“老兄,哪裡有這麼多,你也太抬愛兄弟了,不過是三百萬兩銀子罷了,這一路打點下來,至少要花銷掉一半,還要留一份慰勞下面的那些將士,恐怕真正到手的,也不過百萬兩銀子罷了,哎,兄弟還指望著大幹一票給自己掙些家財呢,不曾想費了半天的勁倒是給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