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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謇曬然一笑,吳辰一臉豪氣的端起杯盞:“瑣事不提了,咱們喝酒,今夜你我醉臥中軍大帳看一場廝殺。”
日落西山,明月升起,營盤相繼燃起了篝火,隱隱可見營盤外巡戈著一些巡邏的士兵,大營內很安靜,趕了一天路的士兵紛紛早早回到營帳,隨後便是呼嚕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隨後,篝火燃成了灰燼,一盞盞營燈也相繼熄滅,月光灑下一片皎潔的銀白,依傍在貴陽山下的大營顯得格外寂靜。
熄了燈火對席而坐的吳辰、張謇仍然小酌著桑黃酒,低聲的閒聊,二人都顯得神色從容,他們都明白,日軍若要偷襲,現在還不是時候,恐怕不熬到黎明,是不可能有所動作的,黎明正是最黑暗也是戒備最鬆懈的時刻,吳辰算到了日軍行動的時間,是以除了調一棚人馬守衛之外,這上半夜已經讓士兵們歇息了。
張謇有些熬不住夜,又喝了些酒,便有些犯困了,只是強自忍住,但是難免有些精神不爽,吳辰勸道:“張先生若是打熬不住,不若先回帳子裡去歇息吧。”
張謇搖了搖頭:“少帥獨飲自酌想必無趣,還是讓張某作陪,你我平日裡接觸不多,張某眼拙,現在才知道少帥竟是個帥才。”
吳辰粗獷一笑:“先生過譽。”便又為張謇斟上酒,二人談的倒是頗為投機,只是張謇雖說作陪,可是到了三更,終於熬不住伏在桌上睡了,吳辰打了個哈欠,也沉著眼皮睡了過去。
夜霧皚皚的貴陽山中,小山坳並不大,卻足以容納三百名日本士兵潛伏於此,足立太郎坐在一塊花崗石上,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武士刀,眸光中戾氣閃閃,早在幾天之前,他便奉6前少佐的命令偽裝成朝鮮百姓潛出漢城,在這裡設下埋伏,只等著吳辰上鉤。
“足立大尉,探查過了,支那人就在山腳紮營,人數大約五百人左右,許多營帳已經熄了燈火。”一名穿著朝鮮農夫裝束的軍官匆匆的趕過來,低聲在足立大郎的耳畔道。
足立大郎仍舊擦拭著光潔的刀身,只是微微頜點了點頭,沉聲道:“準備好了嗎?”
那軍官點了點頭,咬牙道:“勇士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今夜為上野中尉報仇。”
足立大郎眸中凶光一現,宮變那天夜裡被吳辰帶兵殺死的上野中尉是他的好友,6前少佐之所以派他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因素,報仇的時候到了,足立大郎盤腿正坐,揮了揮手,示意那名軍官退下,半闔著眼,將武士道橫放在膝前,低聲道:“去讓勇士們準備出吧,天快亮了。”
“嗨!”軍官返身而去。
到了夜深,三百名全副武裝的日本官兵悄然無聲的從山坳中出來向清軍的營房摸去。
黎明,乳白色的輕霧瀰漫貴陽山,籠罩著營盤,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營房前來回巡邏的衛兵手中的火把照出微弱的光線,守夜巡邏的士兵顯然並沒有意識到危險,三五成群的或坐或蹲,那講黃段子的喧鬧聲就連遠在一里外的日軍都能聽見。
足立大郎匍匐在一座小山丘之後,眼睛直視著營盤足足望了一盞茶的功夫,鬆了口氣,他用望遠鏡仔細的觀望了營盤的部署,已經決心從營門正面突入了。
“足立大尉……”幾個人匍匐過來,低聲道:“天就要亮了,進攻吧。”
足立大尉放下望遠鏡,他在鏡筒中只能看到點點的亮光,由於夜色太深,根本不能一窺營盤的全貌,雖然從那巡邏的衛兵肆無忌憚的說笑聲可以斷定出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他心裡仍然不放心,他是個謹慎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願意冒險的。
“再等等看!”足立大郎腦海中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清軍的防衛實在是太鬆懈了,就仿佛敞開了營門讓他們殺進去一樣,越是這樣,越讓足立大郎覺得可疑。
“足立君,天要亮了。”邊上一名少尉催促。
足立大郎不再理會,繼續拿起望遠鏡順著鏡筒觀望清軍大營的動向。
第一十五章:設伏
那清晨的曙光漸漸的突破黎明,黑暗仿佛被一道微弱的光芒撕裂一般,原本漆黑的天穹逐漸亮堂起來。
足立大郎仍然拿不定主意,他當然明白,機會稍縱即逝,一旦讓這伙清軍抵達了仁川,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而天亮之後動手又過於引人矚目,也失去了偷襲的突然性,一場偷襲可能演化為對峙,這裡距離仁川已經不遠,一旦仁川方面的朝鮮守軍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邊上的軍官在旁催促:“大尉,行動吧。”
足立大郎終於下定了決心,已經沒有時間了,他拔出了澄亮的武士刀向前一指低呼一聲:“行動!”
身後匍匐的日本兵並沒有急著跳出來衝殺,聽到了命令之後,一個個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向著清營摸去。
這些日本兵隱蔽在清軍大營西一側的枯木蒿草間,一動不動,任憑夜風吹拂,忍耐了一夜,並沒有感覺到疲憊,在進攻的命令出之後,也絕沒有一丁點的慌亂。
距離清軍大營越來越近,貓在隊的足立大郎終於暴露出來,前指著武士刀大吼:“復仇!”
隨後一個個人影自枯木蒿草中竄了出來,猶如餓狼一般向前急沖,一些負責掩護的日本兵在兩翼開始向大營附近的清軍進行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