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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情況?”約翰森心裡頗有些失落,如果吳辰被法國人打死,他這個朝鮮公使恐怕也要到頭了。
“孤拔現在正在率領他的艦隊進攻基隆,他們的意圖是占領整個台灣。而且有證據表明,法國當局在印度支那集結軍隊,他們的目標應該是越北涼山和鎮南關,我想,一年之內,戰爭就會結束,港督閣下現在已經和法國人交涉了,他希望法國人能放棄一些戰爭勝利之後的利益,議會方面也認為在清國的西南方面可以適當的向法國人做一些讓步,不過台灣和澎湖在戰爭結束之後必須撤出法國的軍隊。”
約翰森陰鬱的點點頭:“好吧,就這樣,如果還有類似的情報,請您第一時間告訴我。”約翰森面無表情的道,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他警告這個吉姆了,如果吉姆還妄圖挑戰他的權威,自作主張的不將情報第一時間匯報,約翰森不得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約翰森進了大使館,登上進入二樓的階梯,這座維多利亞風格的使館是香港方面出資建造的,在新城區千篇一律的筒子樓中顯得別具一格,多了一番風味,這種維多利亞的建築並不繁複,可是比起筒子樓來說,卻多了不知多少的裝飾,約翰森扶著樓梯的扶杆一步步上了二樓,心裡卻忍不住嘆了口氣:“形勢不容樂觀!”
相比起約翰森的憂心忡忡,吳辰就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了,義州新軍團已經抵達仁川,隨後便是入營繼續操練,作戰的命令早已公布,表面上軍營中一切如常,暗地裡卻是風潮雲涌,吳辰巡視了軍營一番,隨後便如深閨的怨婦一般等待著兵輪的到來。
終於在七天之後,北洋水師的九艘兵輪抵達仁川港,這一次帶隊的竟是水師提督丁汝昌,按規矩,這位北洋水師的最高長官是沒有道理牽涉到運輸兵員的事情中去的,隨便派一個管帶過來已經算是給足了吳辰的面子。
不管如何,丁汝昌這個大清朝最強水師艦隊的提督前來,吳辰無論如何也得換上簇新的官服,帶著一干官員,喜氣洋洋的前去港口迎接。
隔著舢板,丁汝昌與吳辰兩眼相對時,老臉不由得紅了紅,說起來丁汝昌算是吳長慶的故舊,吳辰算是他的後輩,當時在仁川時,吳辰也沒少拜訪過他,一口一個世伯的叫喚,可是一有了衝突,李中堂的一道命令,丁汝昌便帶著艦隊回威海衛去了,若不是吳辰幸運,抵擋住了俄國人的偷襲,恐怕別提現在的風光,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都不知道。
想起這個丁汝昌便有些面紅耳赤,從舢板上踏上碼頭時忍不住頓了頓,反倒是吳辰笑嘻嘻的迎上來,高聲道:“丁世伯,運兵的事如何能勞煩您老人家大駕,哎呀呀,有些日子沒見,丁世伯瘦了些,好在精神仍是矍鑠。”
第一百五十五章:麻煩來了
丁汝昌尷尬一笑,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這笑容頗顯得勉強,這時更多的官員軍官從舢板下來,其中一個乾瘦的官員踏步過來,乾咳一聲。丁汝昌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對吳辰道:“這位是盛恩頤,現任招商局副董事。”
吳辰打量了那乾瘦如柴的官員一眼,此人穿著一件五品官的補子,足比敦實的丁汝昌高出一個頭,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渙散,瞧這孱弱的模樣若是換上一身補丁衣裳就可以直接到街上去討飯吃了,可是偏偏人家穿的是官服,吳辰也不能怠慢了,只是令吳辰奇怪的是,這丁汝昌堂堂一個提督,為什麼偏偏著重介紹這盛恩頤一番,要知道提督可是二品大員,尤其是丁汝昌這水師提督更是此時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怎麼會如此看得起這盛恩頤。
丁汝昌見吳辰的眼眸中閃露出一絲疑惑,淡然道:“盛世侄的父親盛懷仁原本署理天津海關道,近來招商局缺人,李中堂便保舉其為招商局總辦。”
吳辰隨即恍然大悟,李鴻章興辦的招商局可是如雷貫耳的,從一開始,招商局就是一個李黨的根據地,從總辦、會辦到各分局的經理,以至於輪船上的船長,不是李黨的親信就是幕僚,以及親信幕僚的親朋好友。這些人雖然官兒不大,手段卻是通天,就算是一個招商局會辦亦或是分局的經理,也敢和知府以至於巡撫叫板,沒別的,他們的後台可是當朝最大的實權派,誰敢不給點面子?
一般情況下,能在招商局混個差事的,通常都是與李鴻章走的極近的人,說起來這丁汝昌都不一定能完全得到李鴻章的信任,吳辰的老爹吳長慶滿打滿算也就是個外圍人員,由此可見這盛恩頤雖只是五品官員,在吳辰這個朝鮮總督和丁汝昌這個提督面前卻是一副慵懶淡然的神色,卻也是有所倚仗。
說起這盛恩頤的爹盛懷仁,卻也算是個角色,此人極得李鴻章的信任,他是李鴻章赴陝西剿捻時的文案,鞍前馬後已跟隨了多年,自然容易得寵,何況盛本身“長袖善舞”,善於抓權。因此才落下了這個差事。
話說這盛懷仁上任之後,立即便開始有了動作,先是推薦自己的親信傅筱庵在招商局出任要職,盛的三個兒子盛恩頤、盛重頤、盛升頤都是董事,盛重頤做總經理,盛恩頤當副董事長,董事中陶湘既是盛宣懷的同鄉也是他的心腹干將,整個招商局只一個月的功夫就變了天,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盛懷仁的老巢,偏偏他做人極有一套,抓權的同時還不忘時時去親近上頭的那個李中堂,使得李鴻章非但不覺得他有什麼私心,反而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