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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主攻的是新軍軍團第二師團,師團長叫張茂,張茂其實也為難的很,上頭的命令是三日之下拿下整個武漢三鎮,三天時間,若沒有長江阻隔,對付這些湖北的省兵綠營他還是蠻有把握,可是這條天塹橫在中間,就有點兒令人為難了。
其實譚繼詢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憑著他要阻擋新軍幾乎不可能,不過有了這條長江至少可以拖延時日,臨到這個份上,他最終還是站到了譚嗣同的一邊,有這條長江在,若是能拖延時日,等到列強幹涉。許多事也就迎刃而解了,只是能不能堅守到列強幹涉,列強會不會幹涉,干涉到什麼程度,譚繼詢是一無所知,他也是毫無辦法,算是被譚嗣同拉下了賊船。
在這個時代,有個賊兒子就等於爹也是賊,父親犯了法,說不準兒子也要連坐,兒子犯了事,當爹的也別想好過,特別是譚嗣同這種違逆的大罪,在譚繼詢看來,譚嗣同既然已經堅定了反心,要去復辟那個薦什子的大清朝,他也只能跟著,否則就算走向大新投了誠,譚嗣同若是再犯事他也不能脫了干係,到時候隨便幾個衙役便可將他父子置於死,地,與其如此,乾脆聽信英國人一回,搏一搏吧。
長江南岸,數十門火炮擺成一排,所有通往北岸的橋樑全部焚毀,近一萬各地抽調來的綠營新軍枕戈以待,另外還有五千人守住漢江,譚繼詢倒還是有些軍事常識,早知道北岸是守不住的,及早的將大部分的兵力和物資金部送到了南岸,在南岸布防,他帶著一些僚屬查看了防務,甚覺得滿意,心裡也篤定了些。
跟著視察防務的僚屬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對他們來說,投降大新朝與做大清朝的官都沒有多大的區別,現在總督大人要抵抗,若是新軍有一日殺到,他們這些人多半也得跟著一道完蛋,他們算是徹底的被拉下了賊船,誰還有閒心看什麼防務。
譚繼詢站在工事上向北瞻望。他也明白那些下屬的心境,誰願意冒險呢,跟著他和新軍拼命又能撈多少好處。他是刀架在脖子上玩命,可是人家有妻兒老小的,值得跟自己陪葬。他哈哈大笑一聲,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諸位,請看,有這條長江天塹,再有如此楚勇效命。區區新軍,縱有十萬百萬,亦有決勝的希望。更何況洋人的援兵朝夕可至,咱們只需固守十日,江南各省的兵馬便可抵達,洋人亦居後策應,江南建國成功在望
譚繼詢這番話既安慰自己,又在撫願這些僚屬,其實有些大話他自己說出來都有些不信,各省督撫心懷鬼胎。出兵都還是另說,背后里桶他一刀都極有可能,至于洋人。一時半會恐怕也指望不上,這番話也最多鼓舞些士氣而已。
“大人此話倒是有道理,可是大人想過沒有,為了抵抗大新。咱們湖北這麼多百姓要受這兵禍,而大人卻寄希望于洋人救助,豈不荒謬。不管是大清還是大新,至少咱們還是在中國的地盤上折騰,請洋人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就算咱們僥倖勝了又能如何?江南建國,建的是什麼國,是洋人的國還是大清朝的國?大清朝的國倒是好說,可是有一樣兒不好,那些宗室們都不把他們祖宗的江山放在眼裡,咱們湊什麼熱鬧?若是建的是洋人的國,那麼卑職斗膽要問,大人難道就不怕留下萬世的罵名嗎?俗話說兄弟閱於牆,外御其侮。每有良朋,巫也無,戎。請大人三思後行。”
說話的是個湖北官員,這人叫趙尚輔。趙尚輔口歲中秀才,厲歲中舉人,碧歲進士及第,欽點翰林院編修,後遷日講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讀學士,再後來便外放到了湖北任學政。
趙尚輔倡導實學,建修書院。經心書院是張之洞任湖北學政時所設,趙尚輔動人捐款籌措了不少銀子將經心書院重新修聳,更名為經心精舍,規制仍拜 在這段時間裡,趙尚輔玄苦治學,經心精舍里培養了一大批學子,他酷愛詩文,勁攻書法,後來最終成為名流,許多人慾求他的筆墨而不可得,當時他的書法很受人追捧。
再加上這個趙尚輔視錢財為糞土,一生清貧,其人格魅力多所人讚嘆。其中以他母親去世後寫得一篇《祭母文》最感人至深,在民間廣為流傳。他對自己的母親十分孝順,所自撰《祭母文》、
, 可、入品《祭妻文》、代二妹撰《祭生母文》,當時被稱為道漲”的典範,很受人推崇。
偏偏這個“道德先生。也是個支持洋務的積極分子,他的思想不是全盤西化,有點兒舊洋務的那種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味道,大清朝亡了,趙尚輔也曾抑鬱了一眸子,可是日子還要過,大新朝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可是總督大人要挾洋自重,趙尚輔就忍不住了,原本還能勉強憋著,今日聽了譚繼詢的話便跳了出來。
譚繼詢一時間竟不能答,臉色青紅,心裡頭也惱怒的很,可是對這位趙尚輔卻沒有任何辦法,這位趙學政在湖北的名望太大,要動他必然會遭受強烈的反彈,現在的人心本就不可收拾,若是將趙學政拿下恐怕更會有人鬧事,他只能當作什麼沒有都沒有聽見,捋須哈哈笑道:“看,這長江之水當真是一泄千里,哈哈,,諸位寬心,有這長江襄助,吾等可高枕無憂了,今日早些散了吧,大伙兒各自回家好好的歇一歇,明日咱們黃鶴樓觀戰
目送著這一眾人離開,譚繼詢心裡鬆了口氣,方才那趙尚輔的質詢實在令他尷尬,再看那些僚屬的目光,與平日裡似有不同,在以往大伙兒看他都帶著些敬畏,而如今,卻滿不是這樣,他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他們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也不願意為這莫名其妙的事兒去打仗,可他也沒有法子,他被綁在了這戰車,想脫身,又有些猶豫不決,如今新軍給出的期限已過,就算現在要降,恐怕也買不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