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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而不往非禮也,林豐正立即笑著道:
“石大人曾經也中過三甲的,豈是獻醜,是林某拋磚引玉了。”
石延秋淡淡一笑,同意屏氣凝神,提筆,勾勒。
百枝火樹幹金屨,寶馬香塵不絕。
飛瓊結伴試燈來,忍把檀郎輕別。
同樣,石延秋一落筆,林豐正就大聲念了出來,然後笑著道:“石大人這首詩倒是讓人眼前一亮,恍然回到二十年前。
石延秋面色矜持一笑,落筆餘光卻看向傅明正。
傅明正瞥了眼神色依1日淡然自若的衛樵,笑著道:”呵呵,石大人人老心不老,此詩甚佳。”不理會滿臉興奮,連連自謙的石延秋,傅明正的目光轉向王元會,笑著道:“王大人,傅謀詩詞不佳,你來壓軸,讓立遠先來如何?”
王元會淡淡一笑,餘光卻微不可查的瞥了眼衛樵,儘管不太明白傅明正的意思,還是笑呵呵點頭道:“也好,讓我也看看金陵盛傳的第一才子會寫出怎樣的詩文來。”
傅明正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笑容里多了幾分王元會看不懂的意味,轉頭看向衛樵道:
“立遠,你來吧,寫上三首,多了不限。”
衛樵微微一楞,心裡轉動起來,傅明正的這句話,總有些不對味。
王元會聽了傅明正的話,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又見衛樵好似在猶豫,反而又壓了下去,一臉淡笑道:“衛公子不必緊張,我等只是談些風月,不會外傳,也不會影響你的大比成績,儘管放開寫來。”
他顯然是認為衛樵被三首難住了,擔心出醜,影響進士大考的成績。表面一臉關心,卻是綿里藏針的針對的傅明正。
衛樵瞥了眼始終安坐的傅明正,站起來對著幾人抱拳道:“那學生獻醜了。”
傅明正這才滿意點頭一笑,道:“嗯,我給你的那份名帖好生收著,大比之前去躺傅府,父親想見見你。”
衛樵又是一愣,他的思維極其發達,卻還是捕捉不到傅明正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衛樵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走到桌前,提起筆,眉頭卻又是輕輕一皺。他記得的詩詞可都是千年精華,如果真要寫出三首來,估計後面的王元會就不用壓軸了?
嗯?想到這裡,衛樵忽然心裡一動,想起韓元給他描繪的皇帝,晉王,首輔,老帥四人的複雜關係,他隱隱把握到了傅明正的真正心思。
“不要藏拙。”衛樵剛要動筆,傅明正又笑著說道。
衛樵一聽,頓時心裡肯定了。卻也不再多想,筆尖重重的落在潔白的紙上。
林豐正與石延秋當即一左一右的走了過來,目光落在衛樵的筆頭。
去年圓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圓月時,花與燈依1日。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石延秋與林豐正看完,兩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沒有出聲。
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
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
滿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
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石延秋兩人再次對望一眼,微微皺眉,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石延秋兩人面色戰慄,俱是低頭看著紙上墨跡未乾的字跡,擰著眉頭沒有說話。
衛樵落筆,長舒了一口氣。
“呵呵,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傅明正與王元會已經走了過來。傅明正拍著衛樵肩膀,笑呵呵說道。
衛樵連忙轉身,抱拳道:“多謝大人誇獎。”
傅明正笑意吟吟,王元會面色震驚雙目難以火光。他這一刻心裡已經肯定,衛樵就是傅瀝新培養的門人,是用來取代他的,也完全可能成為第二個皇帝親授的狀元!
這個是他絕對絕對不會允許的!
“不能,絕對不能!”王元會面色冷清,心裡怒吼咆哮。
他臉色鐵青的轉頭看向傅明正,眼神毫不掩飾的怨毒。他現在已經明白傅明正的意思了,他早就知道衛樵的才華,說不準還是先前準備好的,今天特意來打他的臉的!
“好!很好!打的好!響亮,乾脆,我還換不了手!傅明正,傅家,果然真好!”王元會牙齒咬的格格作響,臉龐更是狠狠的抽搐,極力的壓抑著起伏的胸口,心裡憋著滔天的怒火,幾近一字一句的在心裡怒吼著。
石延秋林豐正兩人低頭站在一邊,隱隱感覺到在顫抖,目光里還帶著一絲恐懼。
他們如何不明白這個場景的意思,完完全全就是用來打王元會的臉的,甚至,還是隔著王元會打晉王的臉!
他們這些小蝦米完全不夠看,只能躲在一邊。
傅明正笑呵呵的看著,一手始終搭在衛樵的肩膀上。
衛樵儘管剛才已經想到傅明正的用意,可還是照做了。因為他隱隱猜到,傅明正今天代表的或許不僅是傅家,更有可能是宮裡的意思,不然,王元會即便是傅家的叛徒,也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利用他公開打他的臉,畢竟王元會是晉王的女婿,而衛樵可以說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