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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章

    第二五五章

    日落西斜, 門房遠遠跑上前,幫大老爺牽住馬, 杜尚書的腳剛落地, 就聽門房回稟,「二老爺回來了, 剛還問大老爺何時回哪。」

    杜尚書眼皮猛的一跳, 他按了按眼皮,落衙前就時不時的蹦一下,他就覺著可能有事,果然有事。杜尚書闊步回房,剛進院兒就聽到屋裡傳來的熱鬧笑聲, 挑帘子進去,就見一屋子兒女不知說什麼都在笑, 杜長史坐在大嫂子身邊兒笑的最歡。

    杜尚書剛要問有什麼喜事這麼高興,杜長史見他哥回來立刻跳下炕,握住他哥的手,一臉熱切期盼, 「哥你可回來了, 我有件特別要緊的事跟你商量!」

    「可是把你給盼回來了。」杜大太太笑道,「阿鋒等你好一會兒了。」

    「什麼事這麼要緊?」杜尚書坐在杜長史騰出的炕沿, 女兒杜姑娘孝順體貼的的端上茶。

    杜長史伸手截過那茶, 一手去挽他哥的胳膊, 「我給哥你端著茶, 咱們去書房說。」

    「去吧去吧。」杜大太太笑與丈夫道, 「我都問他好幾回,都不說,要等你回來先跟你商量。」

    杜尚書也猜不出有這樣要緊的事,不過,還是被弟弟連拖帶拽央求著去了書房,杜姑娘還說,「真不知什麼事這樣急,看小叔那樣,片刻都等不得的。」  

    杜大太太笑,「那必是急事。把上回你小叔拿回來的老紹黃提前燙上,晚上吃正好。」

    杜姑娘應一聲,到廚下去看晚飯了。

    一到書房,杜長史先服侍他哥在臨窗讀書的小炕上坐了,再殷勤備致的將茶放到他哥手上,「哥,你喝茶吧。」

    杜尚書這茶就有些喝不下去,他上下打量弟弟一眼,自來就是闖了禍就格外會巴結。禍闖的越大,越是體貼的不得了。

    杜尚書把茶放一畔,問他,「到底什麼事?」

    平時有什麼事,杜長史都是大大方方的說,這回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垂著眼睛,揉捏著腰間玉佩,想到這穗子還是阿閱妹妹在鄴城時給我打的。那是他賑災的時候,地方窮,什麼樣的人都有,叫人撞一下,就把玉佩扯了下來。杜長史的武功自不會叫個小賊搶了東西,把玉佩奪回來,上頭的穗子有些髒污,他就不願意帶了。

    他出門都是帶小廝,挽月旁的事都成,打穗子就不會了。

    朱閱知道後要了這玉佩去,說是讓丫環給他換個新的,杜長史也沒留意,如今想想,阿閱妹妹這樣心儀我,肯定是她親手打的啊。

    杜尚書看他突然扭捏起來,立刻心生不好,問,「女人的事?」  

    杜長史臉頰有些燙,點點頭。

    杜尚書眼皮猛的又跳一下,試探的問,「你在外不檢點了?還是有人了?」

    杜長史瞪他哥,「想哪去了!我是那樣人麼?」

    杜尚書道,「你表現的就像那樣!臉紅什麼!到底怎麼了?」

    杜長史唇角翹啊翹,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澀,「有個姑娘,今兒跟我說,特別心儀我。」

    杜尚書還等著下言,結果,沒了!

    杜尚書不死心的問,「就這樣?」

    「是啊。還要怎樣啊!」杜長史輕咳一聲,站起身,「我一時驚呆住了,可看她的樣子,是特別心儀我。我以前也沒遇到這樣的難題,大嫂子是婦道人家,也不懂這個,我就想問問大哥,你覺著怎麼樣?」

    我都不知道這姑娘是誰?我能覺著怎麼樣!

    好在不是偷摸置外室抑或沉迷女色之事,杜尚書雖覺著主動跟男子示好的女子有些太過外向,畢竟弟弟立刻就找他回家商量了。杜尚書耐下性子問,「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家住哪裡?」

    「就是我們娘娘身邊很得用的朱姑娘,朱閱,她爹是有名的皇商,朱景。哥你知道吧?」  

    杜尚書鬆口氣,門第雖低,也是個正經門第。

    杜長史不用他哥問,就嘩嘩的往外倒,「上回一起跟著殿下賑災,她聯絡了好些糧商跟著一起去的,在鄴城時還幫我不少忙。我沒往那上頭想,她今天跟我一說,我才知道,哎,原來她早就心儀我。」

    杜長史翹著唇角,「其實哥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我的心吧?你成天板著個臉,跟大嫂是媒妁之言才成的親,你怎麼能明白被一個好姑娘全心仰慕的感覺呢?」

    杜尚書就想給他兩巴掌。

    杜尚書道,「是啊,仰慕你的人也不只朱姑娘一個吧?你怎麼單找我商量她的事?」

    杜長史感慨,「仰慕我的人是很多,可多是衝著咱家的門第大哥你的官位要不就是我的功名來的。原本這也沒什麼,可那些小姐們看著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起來就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要不就是嫻雅大方端莊沉靜,娶李家跟娶張家的有什麼不同啊。」

    杜尚書問,「看來朱家的不同?」

    「有點辣辣的。走路像風似的,說話特帶勁。」杜長史悄悄跟他哥說,「以前還在娘娘面前說過我的壞話,後來被我的風采所折服。悄悄喜歡我一年多了。」

    杜尚書看他這一臉竊喜,心說,你這發情期到的可真是有點晚。杜尚書道,「那你打算怎麼著?」  

    「我也不知道。」杜長史說,「我這就要跟殿下去北疆,她要留在帝都打理家業。突然間跟我表白心意,我這一點準備都沒有。」

    「要不你再想想,這姑娘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門第有些低,也可入目。你要實在喜歡,這也沒什麼。可你若因她跟你表白心意,就要娶她,未免輕率。倘再有一個家世不錯的姑娘也心儀於你,你怎麼辦?兩個都娶?」杜尚書問。

    「我認識的姑娘里,除了阿閱妹妹,也沒人跟我表白過心意啊。」杜長史道,「再說,我覺著她不錯,是真的真心,才來跟大哥商量的。總不能誰跟我說喜歡我,我就跟誰在一處啊。」

    「人家是真心,你呢?」

    「說了我也覺著她不錯啊。」

    杜尚書想了想,「到底是終身大事,你這眼瞅就要去北疆,要不你們彼此再相處一段時間?過個二三年,倘對彼此的心沒變,再議親不遲。這樣你也能想明白,不然,現在成親有些急促了。」

    杜長史用力點頭,「我也這麼想。我與殿下去北疆總有些風險,倘有個好歹,豈不拖累了她。」

    杜尚書看他弟倒真是對這女子有幾分真心,好笑道,「你以前不是說喜歡女子溫柔賢淑麼,聽著這姑娘不像溫柔賢淑的樣子?」  

    「我原是想著女子像大嫂這樣最好,相夫教子,溫柔如水,我也是認識阿閱妹妹後才覺著,辣辣的也挺好。」杜長史偷笑,「大哥你不反對,我就去跟阿閱妹妹說了。」

    「把事情說明白,現在不宜成親的緣故,別讓人家姑娘誤會多想。雖要等兩年,可若彼此真心,也是值得的。再有,倘你有變心之意,立刻來信,不能誤了人家青春。咱家可不是玩弄女子心意,那樣的輕薄人家。」

    「哥你想哪兒去了,我這上頭最像大哥,認準一個就是一輩子的。」杜長史笑道。

    「以後就是大人了,凡事更加穩重才好。」

    「知道知道。」

    杜尚書也沒看出他弟弟有更加穩重來,反正添這一層牽掛,以後在北疆拼搏會更珍重己身。至於這位朱姑娘,少不得打聽一二,縱不大溫馴,人品無瑕也便使得。杜尚書記得朱景之弟朱晚,二榜第十名,也算小有才名了。

    杜長史心下喜悅,晚上跟大哥侄子一起吃了不少酒便歇在了尚書府。待第二日,他又跟穆安之悄悄說了一回阿閱妹妹對他表白心意的事,穆安之有些意外,「先前倒沒聽你說過。」

    「先前我也不知道啊,阿閱妹妹是昨兒才同我說的。」杜長史道,「殿下,你覺著我們這事如何?」  

    穆安之笑,「朱姑娘做事麻俐,是個要強的性子。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站你這邊,你喜歡他麼?」

    杜長史眼睛彎成個月牙,神秘兮兮的跟穆安之說,「阿閱妹妹喜歡我呀,特別喜歡。生怕我不喜她,還哭了呢。」

    穆安之驚訝,「朱姑娘那麼要強的人,真哭了?」

    杜長史點頭,「她擔心配不上我。其實是她多想,我何時是拘泥門第之人。只要是清白之家,兩情相悅,便是好親事。」

    「哎呀,那樣剛強烈性的女子,看來是真的心儀你。」

    「那當然了。」

    「一個姑娘家,且又是她那樣的性情,倘不是特別心儀於你,斷然不會開口。可她既然說了,你們平日裡也認識,你得給人家個答覆,也不枉人家喜歡你一場。」女孩子流幾滴眼淚不算什麼,但如朱閱那種族老爭財產都要把官司打到大理寺的性情,這個女子的眼淚是值得鄭重對待的。

    「我哥說,眼下我要隨殿下去北疆,辦親事有些倉促。讓我們先相處兩年,彼此心意不變,再辦親事不遲。」

    這都稟過家長了!穆安之好笑,「我看你也挺喜歡朱姑娘!」

    杜長史笑,「阿閱妹妹都那樣喜歡我了,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她說心儀於我,我心裡是歡喜的。再說,她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我總要先跟家裡說一聲,不然豈不是私相授受。」  

    「咱們這一去北疆,你們要如何相處?」

    「可以寫信啊。」杜長史道,「若兩三年不得見,她待我的心仍如現在,我每想到她時仍是歡喜的,可見我們是彼此有情,便可議親了。倘有一方變了心意,也可說明緣故,男婚女嫁不相干擾。」

    朱閱過府給皇子妃娘娘請安,先奉上禮物,李玉華看了看匣中銀票,估量了一下厚度,合上放在手畔,「你這太客氣了。原想你和嚴大姐若有意,咱們一同去北疆,憑你們的才學,必有重用之處。」

    朱閱道,「帝都這裡必要留幾個妥當人,我在這裡,北疆那邊兒的糧食一定不會出問題。」

    李玉華也明白朱閱留在帝都的好處,糧草是大事,朱家世代供應北疆軍的糧草,有朱閱坐守,北疆糧草便得安穩。

    這個話題有些嚴肅,李玉華瞅著她笑,「有件事我非得親口問你不可。」就把朱閱中意杜長史的事說了。

    朱閱的臉登時便紅了,「娘娘怎麼知道?」

    「殿下跟我說的。」

    朱閱有些惱,小聲道,「定是那輕狂傢伙說出去的。我也不過話趕話才說出去,他怎麼還到處說,傳的滿城風雨,豈不壞我名聲。」  

    「要真是壞你名聲,杜長史如何會到處說。沒跟旁人講,就是同殿下說,殿下說這是喜事,讓我先給你道聲喜。」

    「這有什麼喜的。心儀杜大人的女孩子,沒一千也有八百,我聽說打他少年時就不停的有媒人給他說親,多少豪門權貴都相中他。我家門第配不上他不說,就是杜大人自己也沒看上我。」既是娘娘殿下都知道了,朱閱也沒害羞不認。

    「你這就太自謙了。」李玉華有些奇怪,「杜長史還沒跟你說麼?他是個正經人,並不輕看你,已是回家跟杜尚書商量過了。」

    朱閱震驚至極,她話趕話把心思說出來,哪裡想到杜長史回家商量。朱閱心中湧出一陣狂喜,莫不是杜大人也中意自己!

    只是瞧平日裡杜大人,也不像中意自己的樣子!

    朱閱這就坐不住了,又不好辭了皇子妃娘娘去找杜長史打聽。李玉華笑,「我知道一些,不過,還是讓杜長史自己跟你說吧。不多留你,你這就回吧。」

    朱閱起身告辭,「倘有好消息,我再過來。」

    李玉華笑,「必是好消息的。」

    杜長史是傍晚到朱家拜訪,朱晚還尋思,這麼晚了,怎麼杜長史過府。他正想接待,朱閱已是百爪撓心道,「杜長史怕是找我有事,小叔你歇著吧。」起身快步出去了。  

    朱閱真正沒想著杜長史會給她回應,杜長史什麼人家,這是吏部尚書的親弟弟,傳臚出身的進士老爺,就是以往朱閱不喜杜長史言語輕狂時,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哎,她就是不甘心,把心事說出來罷了。

    沒想到,杜長史竟然給她回音了!

    這真仿佛天上掉個大餡餅正砸自己頭上!

    待杜長史把話說完,將利害關係陳述之後,朱閱真想說,還等什么二三年以後啊,咱倆現在就先要親成了吧!不過,她是女孩子,自然要表現一點羞澀矜持。

    朱閱說,「我自是聽你的。我是不會變的,北疆路遙,你心裡只要有我,便不會相中旁人。」

    「我也不是見異思遷之人。」杜長史低聲道,「我是殿下心腹,自然與殿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糧草之事,沒你在帝都也不成。若此時匆忙成親,我只擔心會為你招禍。」

    「大事要緊。」朱家當年就是資助睿侯糧草才起的家,如今三殿下就藩北疆,她小叔說,觀三殿下與娘娘之志,卻是志在帝都的。朱閱做生意一把好手,大局觀上還要朱晚提點,她與三皇子妃走的親近,此時也明白杜長史的話中深意。

    「晉世子的事,我在楚世子那裡求了個情面,已是無礙了。」  

    「真是個不知所謂的浪蕩子,還是晉王世子呢。聽說晉國公與晉王是同胞兄弟,平時瞧著晉國公府的公子也不這樣。」朱閱不屑晉世子那樣的人。

    「晉王一脈傳到現在也只是個郡王銜,現在稱他一聲世子,待到襲爵,倘無功勳,便只能襲國公爵。」杜長史道,「就這種蠢才,他在帝都呆不久。」

    杜長史還有件事與朱閱說,「你明天可有空?」

    「什麼事?」

    「我跟白兄說過了,明天帶你去靜心庵引薦你與馮居士認識。我隨三殿下就藩後,想你這裡不會有什麼事,一旦有事,必是大事。若尚書府都無能為力,你到靜心庵去找她,她會庇護你平安。」杜長史與朱閱說了馮居士的不凡之處,馮侯的親閨女,在靜心庵清修多年,方外之人,每年三節賞賜都是直接從慈恩宮送過去的。

    朱閱的心才算徹底踏實下來,這自來用情,情深之人總更患得患失,何況,她既心儀杜長史,自是看杜長史處處都好。再加上杜長史人品相貌無一不是上乘,一別二三年,朱閱還有些擔心杜長史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子。

    如今杜長史處處替她安排妥當,朱閱便知杜長史是真心待她,如此便鋪子也去的少了,時常抽空給杜長史做些針線小件,讓他帶在身上方便取用。還特意到天祈寺求了平安符給杜長史帶著。  

    說來,杜長史在帝都婚娶屆也是一等人物,可自小到大,也只收到過大嫂子、侄女兩位女眷的針線禮物,如今得了朱閱給他的東西,杜長史很是歡喜,想著怪道人人到年紀都要成親,這有媳婦的確是不一樣的。

    在穆安之臨行前的一個傍晚,白肇東登門求見。

    穆安之在書房見的他,白肇東捧著個紅漆木匣行過禮,「這次奉命將一筆舊物交予殿下。」

    「我與你之間有什麼舊物麼?」穆安之靠著隱囊,白肇東神神秘秘的,不過在河南境時察覺出刺客的布置,不過,穆安之一向與官場外的人來往甚少,何況還是舊物。

    白肇東道,「殿下大約知道,草民年輕時因故離開帝都,來往海上做生意。當初做生意的那筆本金,原是睿侯為殿下所存,當年睿侯立下規矩,每年利潤的五成是歸屬於殿下所有的。這些年積累起來,也有一筆數目。只是先前都積壓在貨品上,現銀不多。自殿下出宮開府,我們便開始兌換現銀,如今這也只是一半的現銀,另一半仍壓在貨物之上。今殿下就藩在即,正是用銀錢之時,草民庸俗,便給殿下送來了。」

    穆安之有些懵,不可思議,「我跟睿侯並不認識,他留了東西給我?」

    白肇東上前,將紅漆木匣奉上,「睿侯曾有交待,殿下出宮,或是就藩時,令我等將這些產業交付殿下。」  

    穆安之心說,不都說柳家當年敗落,皆睿侯所賜麼。他打開紅漆盒,見最上是一封泛黃的信封,上面有五個鐵鉤銀劃的舊墨字:三殿下親啟。

    穆安之見此信用漆封封的完好,便撕開信封,取出信來。內外皆是一樣筆跡,可見是同一人所書。

    內容如下。

    殿下看到此信時,想來臣已不在人世。若臣健在,必不以書信相托。臣此生,一事無成,鑄就大錯。及至此時,悔無可悔。

    臣身故之後,朝中大勢與江湖紛爭已無可預料,不敢妄言以誤殿下。這些產業,是臣為殿下所置。殿下若有龍騰四海之志,可做殿下基業所用。殿下若意一世安穩歲月永好,便將此付予送此信件之人,他們自有處置,不以此物添殿下煩惱。

    落款是,陸伯辛奉上。

    穆安之深深疑惑,夢中那一世,他可是從未見到這些東西。穆安之看向白肇東,「你是如何得到這些東西的?」

    白肇東道,「想來殿下知道,家母生前曾以歌舞為業。官場中人多以此為賤業,江湖中人並不存此偏見,家母生前與睿侯交情不錯,江湖中獨木難行,家母曾加入玄隱樓,江湖名號貪歡。家母過逝後,我在合歡樓長大,後來接掌合歡樓事務。合歡樓因是帝都名樓消譴之處,各路消息集散之地,其實這有什麼,官場商場都講究個消息往來,江湖中也是一樣道理。奈何馮侯總看我不妥,把我拘在身邊數年,我只得辭了合歡樓之事。後來因故被他逐出帝都,我一路南下,接掌船務。這是先時老船長夢遠交給我的,他因病離逝,曾與我說,睿侯交待過,殿下出宮開府,或是分封之後,便讓我們將此交給殿下。」  

    穆安之此方漸漸明了,夢中那一世,他一直居於宮中,難道是因此緣故沒得到這些東西?

    穆安之不解,「可我與睿侯半點交情都無,他便是有身後之物,不給陸侯也該是給太子的。」

    「不瞞殿下,玄隱閣自睿侯過逝後便已分裂,我回帝都後才知道小杜曾當街遇刺,追風狂刀已自立門戶,依舊在江湖行走。林將軍認祖歸宗,身居高位,自然也早非閣中之人。如我不過是繼承家母產業,今玄隱閣諸人,彼此偶有聯繫,卻也早非當年了。」

    「那個小牡丹是——」

    「他就是個愛歌舞的孩子,聽合歡樓的長輩說,當年家母就是這般痴情於歌舞。」

    「這麼說他是第四代貪歡。」

    白肇東笑,「我於歌舞一途平平,從未繼承貪歡之名。」

    「你們這江湖中事也怪繁瑣的。」穆安之問,「你來帝都,船隊的事怎麼辦?」

    白肇東道,「小夢遠已經長大,原本船務也只是我代掌。」

    穆安之想了想,「你能如此守信,人品不俗。既然你現在不掌船務,你是願意與我去北疆,還是自由來去,仍做江湖中人?」  

    白肇東曲一膝跪下,「屬下願追隨殿下,建功立業!」

    穆安之想到太子問的那句話:你收到,那些東西了嗎?

    難不成睿侯也給太子留了東西?

    不過,留了才算正常吧。

    他這種跟睿侯八竿子搭不著的,還能有這麼一筆不菲產業,太子那裡,自然不會少。不過,睿侯這既資助他,又資助太子,這是什麼立場啊!

    不管什麼立場,他現在的確需要這筆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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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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