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六章
第二八六章
熱騰騰的飯菜飄著房間, 杜長史從禮單上抬起視線, 見葉管事已經從食盒中取出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麵。
這湯是用稀嫩的野雞崽子吊的湯,杜長史是個挑嘴的, 平時頗多臭講究,老母雞的湯不行,他嫌肥。就是這野雞崽子吊的湯也要在湯好後撇去上面的油星, 必要湯色清亮不油膩,還要帶著野雞的嫩香。
淺金色的雞湯里靜棲著一窩銀絲面,面上的湯頭是幾片鮮美的的雪白蕈菇與三兩株青嫩的小青菜, 不論從味道還是審美,都很符合杜長史的標準。
「大爺都看幾回了,這夜也深了, 吃些宵夜再忙吧。」葉管事將碗筷給杜長史放到跟前, 見他看的是給陸侯的年禮, 問, 「年禮不是早定好了的, 怎麼還看?」
「有事相求, 禮數上當然不能出差子。」杜長史先挑起根小青菜吃了,笑說,「真是難得,北疆的冬天還能吃到青菜。」
「說是白大人那裡送來的, 是新伊附近有溫湯的部落里種的, 還是白大人傳給他們的法子。」葉管事自己倒盞奶茶, 瞧杜長史吃的香, 眼睛裡都流露出笑意,「大爺有什麼事要求陸侯啊?」
葉管事是他哥的心腹人,又是挽月親爹,杜長史道,「我看小胡練兵多是從他家練兵的法子,胡家歷代為將自有一套心得,不過,南夷那邊多是山戰,北疆則多平原。想跟陸侯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請他過去指點一二。」
「新兵畢竟是胡大人在管,二爺這事跟胡大人商量過沒有?」
「看葉叔說的,我又不是愣頭青,這事是受安黎之託。」杜長史朝禮單抬抬下巴,「年禮的錢也是安黎出的。」
葉管事不信,「沒二爺你給胡大人出的主意?」
「我就提個建議,安黎也有此意,他又不傻,都說北疆軍當世戰力第一,我就不信他不好奇陸侯練兵的法子。」杜長史三兩口將面吃光,捧起碗連湯都喝的一滴不剩,有些發愁,「只是這練兵都是各家機密,就怕陸侯不願傳授。」
「老話說的好,只要心誠,無事不就。」葉管事問自有小主子,「胡大人那裡練兵的兵書,二爺不會是看過了吧?」
「看一眼怎麼了,安黎可不是敝帚自珍的人。」杜長史嘀咕,「這些日子也同陸侯吃過兩次酒,看陸侯也不是個小器的。」
「二爺什麼時候這麼沒自信了?」葉管事道,「行不行的,您跟唐小爺這樣好的交情,陸侯最是個磊落的性情,只要二爺是那塊料,陸侯肯定會指點你的。這兵法其實不稀奇,誰家的兵法敢說能勝過孫子兵法的,可孫子兵法就擺市面兒上,世間名將卻難得。您只管去,越有真本事的人,心胸越是豁達。」
葉管事說,「二爺與陸侯這樣好的情分,咱家也該備份禮,給陸侯送去才好。」
「這禮單不就是麼。」杜長史指了指。
「這不是胡大人出的錢麼。」
「安黎的錢,我的誠意。」
「你這心也忒不誠了。」
「誰說不誠的,你摸摸,撲通撲通的,誠的很。」
看那拍胸脯的無賴樣,葉管事起身,收起碗筷就走,杜長史在後頭鬼喊,「葉叔,先給我杯茶。」
葉管事當自己聾了,嗖嗖嗖就拎著小食盒出去了。
杜長史只得自己起身倒茶,想著葉叔真是小性兒,一點兒不懂幽默。
清脆的駝鈴聲在晨霧縹緲的清晨響起,一身孔雀藍織錦長袍的杜長史瀟灑的從黃褐色的大駱駝上躍下,那一瞬時袍擺盪起的風姿令唐墨拊掌讚嘆,「唉呀,杜大哥你這一身兒可真俊!這駱駝也好,打理的乾淨,我怎麼沒想到要騎駱駝,明兒我也弄一頭過來。」
「我送你兩頭便是。」杜長史讓挽月去卸年禮,問唐墨,「你怎麼出來了?我來給陸侯送年禮。」
「岳父一早就去了軍營。」
「沒事兒,我等一等。」杜長史道,「你要忙只管忙去,我自己消譴無妨。」
「我就是特意在家幫著岳父理一理家事的。」唐墨見挽月帶著二十個兵丁,直抬了十個大箱子進來,驚道,「都是送岳父的年禮麼?」
杜長史點點頭,唐墨感慨,「杜大哥你好有錢。」
杜長史道,「主要是仰慕陸侯為人。」一攬唐墨的肩,「你可真是好女婿,過年最忙的時候,何況陸侯府上,有你在,許多管事料理不了的,有你這麼一出面,處處周全。我以後要有了閨女,就得尋阿墨你這樣的女婿。」
「杜大哥你眼光就是好,岳父也常誇我。」倆人進了屋,杜長史將禮單交給唐墨,唐墨就替岳父收下了,還說杜長史禮太貴重。
「陸侯不是旁人,我仰慕陸侯已久。」杜長史一臉誠摯,欣賞了一回案上水仙說,「今天休沐,陸侯都要去軍中忙碌,當真是我輩楷模啊。」
杜長史留在侯府與唐墨一起吃的午飯,待傍晚陸侯回府,他還與唐墨一起迎接來著。陸侯將馬鞭遞給兒子,「杜大人來了。」
「杜大哥一早就來了,過來給岳父送年禮。」唐墨說,「我讓廚下置了酒,岳父,一會兒咱們一處吃酒。」
陸侯倒沒說什麼,他一身盔甲,先去洗漱換了軟袍,唐墨已經跟岳父介紹了杜大哥過來的情況,「一早就來了,岳父你不在,杜大哥等你一天。」
「年禮單子呢?」陸侯問。
唐墨從懷裡取出來遞給岳父,陸侯一面瞧著,唐墨說,「整理十大箱子,可多了。岳父,杜大哥這是有事求你吧?」
陸侯刀鋒般的五冠微微和軟,「看出來了?」
「這有什麼看不出的,我有事求我爹求我娘也會淘換些他們喜歡的禮物啊。」唐墨悄摸摸的跟岳父說,「肯定是有特別大的事求您。」
陸侯問,「杜長史跟你說什麼沒?」
「沒。要是杜大哥說,我肯定告訴岳父。這都是我根據各種線索的推測!」唐墨一幅自己很聰明很機伶的樣子。陸侯忍不住摸下他的大頭,笑,「不急,咱們先去用飯。」
杜長史在家懶的一杯茶都不願意倒的人,在陸侯身邊添酒布菜,甭提多殷勤了。陸侯向來飲酒有度,直待用過飯,方請杜長史到書房說話。
陸侯慢慢的喝著一杯清茶,向杜長史做個有話直說的手勢。杜長史暗道,這武官的路數果然跟文官不大一樣,我們文官向來得繞幾個彎子才好開口。
不過,晚宴上也算敘了交情。杜長史笑,「陸大哥,是這樣。安黎不是招了些新兵麼,他也練了這些日子,我瞧著有些模樣了。只是他以往都是文職,也沒練過兵,也不知到底如何,想請陸大哥你過去幫著指點一二。」
陸侯料想也該是這事了,胡安黎募兵他早便知曉,原以為會有大動作,卻只募了千人便停止了。可見是知曉輕重的,陸侯道,「胡大人的事,怎麼倒是你過來跟我開口?」
「這不是我跟你熟麼,他特看中這事,擔心跟你開口被你拒絕,以後見面彆扭。我過來先問問侯爺的意思。」
「剛還陸大哥,怎麼又侯爺了?」
「剛那是私交,這事就怕令您為難。便是我們讀書人,各學各派之間的主張也不一樣,你們武將,想來各家有各家的兵法。倘有難言之處,您可千萬別為難。」杜長史也頗是坦蕩。
「這有什麼為難的。聽聞當年柳家先祖,那位被稱為東穆戰神的柳扶風少時不良於行,武功都沒學過,第一次指揮戰事前連戰場都沒見過,照樣戰功赫赫,平生未曾一敗。陸家先前也不掌兵,說來這些臨陣指揮的本事,原是老國公指點家父,家父教給了我。」陸侯細打量杜長史一番,「我看你與胡大人都有些天分,這指揮兵事,無非進退二字。這樣,明天我過去,你不妨一道跟著學學。」
「我,我是文官。」杜長史凡事好奇心重,不過,他是謹守自己文官身份的。而且,在葉管事攛掇他也去干武將差使後,杜長史是死都不肯跟武將沾邊兒的。
「只胡大人一個,不太保險。」陸侯放下茶盞,「現在殿下的難處不只在於缺兵,眼下只是練兵的事?兵練成了,前鋒戰將都是能訓練出來的,帥才可遇不可求。殿下需要一位帥才。」
杜長史道,「您就是啊。」
「除我之外。」陸侯道,「北疆軍是兵鎮草原各部的,不論我在不在這裡,這裡必需有一支不少於十萬的駐兵,才能震懾草原各部,才能確保新伊城的安全。所以,還需要至少一位。」
「至少一位?」
「多多益善。」陸侯看杜長史一眼,「希望你們之中能有這樣的人才。」
杜長史腦筋活泛,「那我把江珣穆慶也叫來,人多力量大,您多選選。還有裴狀元、陳簡,他倆雖都是文狀元出身,也都通曉武藝。對了,還有唐墨,咱們舉賢不避親,侯爺,您怎麼把自己女婿忘了。」
陸侯額角青筋一跳,想到自己那暈血的女婿,「小寶心軟嬌氣,不適合領兵。」
於是,杜長史就把自己相熟的同伴都給報了名,希望陸侯慧眼識英,為殿下多選出幾個人才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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