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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謙早在唐景辭轉到第十五圈的時候已經坐回了床榻上,撐著下巴委屈抱怨:「師尊別轉了,我頭暈。」
唐景辭終於停了下來,深呼吸了幾次也沒能平靜下來,指著方謙的鼻子呵斥道:「你還好意思說?都多大的人了?你現在已經是太桁的大師兄了,做事情怎麼還這麼沒有分寸!」
方謙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九歲入的太桁仙門,如今多大師尊不是最清楚嗎?」
他話音一落就被唐景辭敲了一下腦袋:「跟我貧嘴,還當自己是小孩嗎?」
方謙笑嘻嘻地湊過去:「師尊,您老都快一千歲了,對比之下我不小嗎?」
唐景辭嘆了口氣,坐到方謙旁邊:「你這性子……結成金丹後倒是轉變了很多,更像小時候的樣子了,皮猴一個。不過那幾年你為了擔起仙門大弟子的責任,確實壓抑的太久了,如今也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跟為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心魔是和那個孩子有關?」
「師尊,我初心未改、天性未變。」方謙將頭靠在唐景辭的肩膀上:「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所以需要再做一點其他的事來彌補和償還。」
唐景辭白了一眼,但到底沒捨得推開方謙,他這個寶貝徒弟有多少年沒跟他這麼親近過了?「你一向最有主意,為師也管不了你,罷了……」
他嘴上說著罷了,卻把一個儲物戒扔給方謙。
方謙接過來一看裡面都是各種名貴仙草,數量之多讓他懷疑自己師尊是不是搬空了整個太桁的庫存。
「你葉師妹等了你九個月後又等了三個月,實在沒等到你下來,上個月和那個趙家的臭小子舉行了道侶大典。」唐景辭乾巴巴地說著,轉開了話題。
方謙愣了一下,在自己的儲物袋中翻了翻,摸出一對透明的粉蝶。這是他在秘境當中得到的。名為一線牽,一隻可以感應到另外一隻的下落,還可以成像。
只是樣式過於粉嫩,但送給師妹剛剛好:「送給師妹的賀禮,勞煩師尊幫忙給葉師妹帶過去。」
「好,為師也該回去了,你先好好靜養。」唐景辭嘆了口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他走到門前時突然停了下來:「就算你這十年不打算突破了,也把金丹修修,這樣多疼啊。」
「為師也疼。」
方謙愣了一下,下意識擋住有些酸澀的眼睛,嘴角卻揚起了笑容:「是,師尊。」
……
九年後,長治鎮。
細密的秋雨打在屋檐上,砸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同時帶出了路邊青草的芳香。
「淨曇仙師有沒有提到過這一次的獻血是在什麼時候?」茶館中,幾個漢子腳踩在木凳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就在這個月初三,聽說是仙師的師尊望舒仙君的壽辰。」
「望舒仙君不是早就……」
「你這消息都落後了十年了,十年前那個什麼望舒就已經突破了金丹,只是從此之後再沒突破過,現在人人都說這修仙界年輕一代魁首……也不過虛名罷了!」
娃娃臉的青年猛地拍了下桌子,還不等起身就被身邊的人一把按住。
「別那麼激動,我們只是路過。」方謙一隻手按住陸岳的肩膀,另一隻手轉動著茶杯,目光瞥向另一邊說話的幾人。淨曇仙師?他的徒弟?
他當年匆匆回仙門,一路下來風雨飄搖,倒是真把這件事給遺忘了,他或許應該去看看那個什麼獻血儀式。
陸岳憤憤不平地坐了下來:「大師兄,他們說的太過分了!」
「你就別給大師兄惹事了。」陸瀾動作慢了方謙一步,單手扶額:「這一年因為你衝動都惹出來多少事了?」
陸岳鼓著臉看著自家弟弟,卻不敢當著方謙的面反駁:「大師兄我們都出來快一年了,什麼時候回去呀?」
季崢十六歲那一整年,都風平浪靜的度過了。就在方謙以為已經結束時,發現自己派出來的小木頭人突然斷了聯繫。
為了調查清楚,方謙決定隻身離開仙門,他在小木人身上留了一部分靈力,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探查一下季崢的仇家。
還沒到山腳時就被陸家的兩兄弟堵了個正著,死活跟著一起離開了仙門。
這一年時間他帶著兩個硬貼過來的跟班,按著小木人走過的路,一路找了下來,至今沒有找到小木人的影子。這是最後一個小木人曾走過的地方,若是還找不到就真的要返回太桁仙門了。
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太桁仙門將會再次開啟。
陸瀾板著臉一本正經地教育:「明明是你自己要跟來的,不想跟你可以先回去。」
「怎麼跟兄長說話呢!而且大師兄不走,我絕對不走!這不是快到大師兄的生辰了嘛……」
「即便現在啟程也趕不回去,就不要給大師兄添亂了。」
這山下一年,兩人日常拌嘴活像兩個小孩打架。
方謙被吵得頭疼嘆了口氣,習慣性按了按耳朵,起身走向旁邊聊天那桌。
「勞駕,你們說的那個獻血和淨曇仙師都在哪兒?」
正說話的漢子不耐煩地轉過頭,在看清方謙的模樣時卻不自覺地放下了腿,不然總覺得是一種褻瀆:「仙師就在青雲寺內。」
「多謝。」方謙拱了拱手走了回來:「我們走吧。」
「大師兄你想去看看那個敢冒充你徒弟的人,也是,不能讓這個人在外面逍遙……」陸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瀾用手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