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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太放心,但話也收不回來的方謙,只能生生轉移話題:「你們剛剛說的接任務的小孩是怎麼回事?」
「就是掌門師伯在大師兄歷金丹劫的時候,帶回來的那兩個小孩中叫季崢的孩子。這種外出歷練的任務外門本就有很多人爭搶,因此特設了比武擂台。這季崢才剛剛引氣入體,本來不太可能搶得到名額,只是被打飛了都要留根手指在擂台上,其他弟子也怕真鬧出人命,讓他硬是挺到了最後。」
陸瀾話語中明顯帶著對季崢的認可:「也許內門很快就會再多一個小師弟了。」
方謙沉默了一下,他都已經努力避開了,為什麼主角還是陰魂不散呢?
……
外出任務一般所有人在山門口集合,山門內四季飄雪,而這裡卻是萬物生春的季節。明明門內還在下雪,隔著一道山門卻下起了雨。微風細雨打在門口的石階前,和不遠處的飄雪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道風景。
林少信紅著眼睛將季崢送到山門外,一襲月白色的衣袍很快就被打濕了。「對不起,我太弱了,沒能搶到外出的名額。」
季崢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袍不顧林少信的掙扎,蓋在林少信頭頂上:「回去吧,我會查清楚的。」
這一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欠了林少信的。自從那一夜長陵染血,林家滿門被滅,他們就成了彼此僅剩的親人。照顧林少信變成了他的習慣而查出當年的真相也成了他早就已經背負的責任。
林少信抹了一下眼淚:「阿崢,我知道你心裡有執念。但是死去的人永遠都沒有活著的人重要,我會好好修煉大師兄送給我的鍛體功法,努力變強,等你回來。」
季崢:……這兩天太忙,都忘了求證那本秘籍的真假了。
他還想再叮囑幾句,就見外門剩下的九人結伴過來,只能把話先咽了回去。「你別太急修煉,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林少信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卻只當季崢關心過度,並沒有把這句叮囑放在心上,在和其他幾個師兄打過招呼後就依依不捨的告辭離開。
這幾人中有三個女弟子、六個男弟子。其中修為最高的是一個叫余寄的年輕公子,如今已經是練氣巔峰,另外幾人顯然以他為首。和外門子弟都穿月白色服飾不同,余寄偏穿了一身白衣,態度雖然溫和,眉宇間卻帶著一點倨傲。
季崢看得出這個人對自己和少信的不喜,卻也懶得在意,一個人遠遠的站在樹下避雨。
葉筱清是在辰時三刻趕到的,人還未至先帶來了一串鈴鐺聲響,舉著一把粉紅色的油紙傘,一路叮叮噹噹的走了下來。她天生的一雙笑眼,看著就與人親近。
余寄等人聞聲望了過去,見來人雖然一身內門打扮,卻只有練氣七層的修為,都愣了一下,暗道這次任務可能不難解決。
葉筱清昨日就聽說隊伍當中混進來一個七歲剛剛引氣入體的小傢伙,這會兒見是那日風硯堂見過的小孩,正孤零零的站在不遠處,衣服早就濕透了,除了好奇之外忍不住有些心軟。
她舉著傘剛想過去就被余寄攔住,溫聲拱手問道:「這位師姐,我乃是平淵侯世子余寄,請問我們現在啟程嗎?」
「朝廷的人?跑我們仙門來幹嘛。」葉筱清看了余寄兩眼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走什麼走,人還沒到齊呢。」
葉筱清說著有些心虛的看著身後,他們原定的集合時間是辰時一刻,自己睡過頭所以遲到了。一路上都在擔心會被傳說中雅正端方的大師兄責怪,甚至直接被拋下也說不定。
但是她人都到了,大師兄在哪兒呢?
「還有哪位師兄沒到……」余寄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卡在了嗓子裡,他已經看到了最後一個人。
方謙自山門緩緩而來,他沒有撐傘,但無論是飄雪還是落雨,都一滴沒有落在他身上。
季崢也看到了來人,眉頭微微蹙起,他總算想起來余寄身上的衣物為何如此熟悉,因為方謙也總是這樣的扮相。
但這身白衣穿在方謙身上,配上他那副懶洋洋將醒未醒的模樣,卻是三分清雅十分風流。對比之下余寄再穿這一身就仿佛東施效顰,穿出了麻稈的感覺。
同樣睡過頭遲到但還不能說,為了彌補特意摘了十一朵梅花枝的方謙,將花枝一一分給師弟師妹們:「我弄花枝耗費了一些時間,來晚了抱歉。這花枝上封存了我一道劍氣,如遇危險,可用。」
最後一枝梅花落在了季崢手上,他抬頭看見方謙髮髻上插著的同款梅花枝:……分明就是遲到而已,怎麼可能有人信!
他剛想完就聽余寄等人激動說道:「多謝大師兄!我們一定好好珍藏、絕不輕易使用!」
方謙:……不用我做來幹嘛?
季崢:「……」
方謙點了點頭,揮手祭出從蘇長老那順來的雲舟,自己率先站了上去,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都愣著做什麼?上來。」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紛紛躍上雲舟。只剩下季崢看著雲舟足足比他高出一截的高度,一張小臉緊繃,看起來已經冷到了極致。
這個人一定故意的,就像初見時將自己和少信從內門如同垃圾一樣扔給外門,到這一刻直接祭出雲舟,都像是針對自己而來。
他就是不想帶著自己,所以才故意要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