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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謙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前面那一劍也不過是虛晃一招。劍勢雖然被攔截,但劍氣仍存,直接刺到笛子表面。
長笛應聲出現裂痕。
小姑娘受驚整個人鑽入海水當中,那刀客也是一愣,隨即不遺餘力地想要將方謙斬殺。
缺了長笛的影響,方謙相信季崢有辦法引開那條大魚,便不再走神,專心致志地對抗眼前的刀客。
這名刀客的刀很強悍,大開大合之間完全不留後勁兒,這種功法練起來傷人傷己,但卻很適合臨陣對敵。在這黑暗並且不熟悉的環境下,即便是方謙一時間也被逼退了十餘步。
這船艙內似乎設有陣法,所以哪怕刀客的刀戾氣再重也沒有損傷到四周。
方謙退到第十步的時候大概摸清楚了四周的情況,然後他出劍了。劍出如山海綿長,一路破開了刀客密不透風的刀術,如旭日破雲而出。
那刀客的面色終於出現細微的變化,轉刀應接下了這一招,一口血從喉嚨中噴了出來,但卻仍未倒下,將長刀直接插進水中,那藏進水中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時也遊了出來,就藏在刀客的背後。
方謙重新點起了燭燈,他這才看清刀客的臉,他面上密布著密密麻麻的劃痕,但一雙眼睛卻和這刀客的很像。
方謙心中一動,突然有了一個不太舒服的猜測。
第118章 信函
「她叫什麼名字?」方謙舉著燭燈主動退回了樓梯口, 保持一個相對較遠的距離。
刀客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方謙身上,身形猶如一匹受傷的鬣狗。方謙方才那一劍已經傷了他的肺腑,刀客的呼吸也因此亂了, 每一次吐息都似乎夾著血沫。
他的武技遠不及眼前此人,但刀客沒有絲毫退意, 只要方謙還想靠近, 他隨時以命相搏。
方謙也沒有理由對眼前人苦苦相逼。只要不讓那名水中的少女繼續操控大魚, 他的目的便已經達到。他尤不在意地直接坐在了舷梯上, 微微笑著化解兩人之間的敵意:「那位是你的女兒?」
刀客的眼下微微抽搐一下,凶光更甚。可就在同時, 身後池子裡輕輕響動, 那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的少女又探出頭來, 擔憂地望著刀客的背影。
刀客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了, 卻並未回頭,而是不動聲色地移開一步,擋住了方謙的視線。
方謙知道自己的猜測相差無幾。他頓了頓, 小心地不令自己的語氣與目光流露出什麼憐憫之類的情緒:「我不會傷害她。只不過, 你真的捨得自己的女兒一直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這個自然是不捨得,天底下沒有一個做父親的人捨得女兒吃這份苦。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
吃苦總比沒了命要強。
刀客聽見人魚少女焦急地打水, 心中欣慰, 緊繃著的神經也微微一松。他心中對方謙的戒備雖未完全消除,但也確實減輕些許。此時終於開口應聲:「你, 走。」
刀客的聲音又粗又啞, 仿佛他已經很久沒有說話。
在這完全沒有光的地方, 身邊跟著一個顯然也沒辦法開口說話的女兒,也不知道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方謙越想,越覺心軟。但卻並不會聽刀客的一走了之:「她身上的另一半血脈是來自那隻凶……鯤鵬?」
凶獸到底不太好聽,方謙在喉嚨中繞了一下便換了一個說法。
方謙的言語雖然委婉,但此事從來都是懸在刀客心上的一把刀。饒是他天生冷麵,聽了方謙的話,也不由流露出厭惡神色。
方謙愣了一下,其實他說這句原本的意思是那些皇室的人恐怕又用了什麼秘法,將人和凶獸相結合,把人折磨的不人不鬼。
但是看這個人的表情理解……不會吧,難道是那隻凶獸親生的?
方謙思維隨意發散了一下,自己先嚇到了自己。
因由方謙這一句話,刀客先前鬆懈下的戒備頓時復又提起。他濃眉緊蹙:「你想怎麼樣?」
方謙愣了一下,知道刀客大抵是誤會他對那人魚少女有所圖,不覺也有些失笑,他以前總是覺得聲名是負累,此刻卻又有點感激自己的知名度:「我我對你們沒有歹意,不知道兄台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我是太桁大弟子方謙,字望舒。」
方謙這句話出口後,那刀客眼神明暗,似有些疑惑,但在打量了他的衣飾後,大概選擇了相信:「她身上的鯤鵬血脈比那隻凶獸更加純粹,但並非天生。她還小,不能死。我願用命換她。」
方謙莞爾:「你既知道我,便也應該知道太桁弟子並非嗜血好殺之徒。」
他相信眼前刀客所言是真,如此一來,便是皇族又用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法子。方謙突然想起恆苦,他當初護著鬼面人是為了一個人,那他如今效忠三皇子會不會也有相同的緣由。
如今恆苦也在船上,得空問問便知。
主意已定,方謙問道:「你願不願意讓她隨我回太桁?」
太桁是當世第一的修行門派,若在那裡,能夠搞清楚少女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未可知。
刀客卻並不言語,橫刀相向。他們父女受制皇族,正因當年少女命勢已絕,全靠皇族用了特殊秘法吊命。他不是不知道太桁的聲名,但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冒險。
只能拒絕。
他半生修練,後半生卻只求能護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