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唐景辭愣了一下,剛剛都到了嘴邊的問候硬生生吞了回去。低頭看向淚流滿面,卻一樣一臉迷茫的林少信。
他記得這個孩子,還是他帶來的太桁仙門。天生擁有萬靈體制,收徒倒是不是不可,只是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為師……」
方謙不等唐景辭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順手將林少信推給對方:「師尊,我打算閉關去問心台,他就交給你了。」
唐景辭手忙腳亂地接住小孩:「你等一下,好好的去問心台幹什麼?」
方謙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沒有回答,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唉……你……」唐景辭蹙眉本想叫住人,但他還身負著清點離開秘境人數的職責沒有辦法脫身,只能眼看著方謙離開。長嘆了一聲,他這個小徒弟一向最有主意。
「去問心台,當一切如心選擇,儘快歸來。」問心台在太桁仙門的最上端,方謙走到問心台前時,收到了唐景辭的傳音。
「請師尊放心。」方謙笑了一下,將弟子令放進儲物袋中,抬頭看了過去,一柄巨劍矗立在白雪皚皚的頂峰,直刺蒼穹。
方謙走近後沒有立刻靠前,而是走到了山峰前那棵冷杉樹前,揮劍斬下了一整塊杉木。拿著杉木盤膝坐在了樹下,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小瓷瓶,裡面裝著季崢的心頭血。
方謙以指尖劍氣為刻刀,在木頭上刻出了人的四肢和五官模樣。他取出那滴心頭血點在木頭上,這塊木頭仿佛突然就有了靈性和生機,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木頭娃娃坐在方謙對面,衝著方謙咧嘴一笑,五官中依稀能看出一點季崢的影子。
好醜……嘴好像刻歪了,臉也是方的。
方謙嫌棄地移開了視線,與此同時木頭娃娃從地上爬起來,向外走了兩步卻吧唧一下面朝地摔了下去。
他的兩條腿長度也不太一致。
方謙扶額將木頭娃娃撈了回來,重新將身體打磨了一邊,雖然還是小方臉但好歹能夠正常行走了。
方謙鬆了口氣,看著木頭人一蹦一跳的離開問心台,轉身看向巨劍的方向,舉步走了上去。
第26章 問心
問心台是先祖立下的, 用於懲罰修心不穩的弟子, 以免弟子滋生心魔。而方謙此時雖然未有心魔卻已經滋生了心結,不上問心台他挺不過十年時間。
問心台上,方謙站在巨劍之前, 一襲白衣獵獵仿佛隨時羽化而去,蒼涼的聲音仿佛自蒼穹而來。
「一問修心可固?」
方謙目光平靜:「依舊。」
「二問初心可改?」
「不改。」
「三問修行為何?」
這一次方謙稍微停頓了一下, 目光依舊清明:「為蒼生,為仙門, 為自己。」
方謙回答的先後是他心中位置的先後, 蒼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像是在衡量他的話是否屬心。
很快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四問劍心為何?」
方謙的目光不自覺地偏向手中鈞弘,嘴角微微勾起:「是我的道。」
「五問……」
……
「九問可有悔?」
前面八個問題方謙都回答的很快,一問一答不過一刻鐘而已。直到這個問題時,方謙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卻許久沒有回答。
直到空中烏雲積聚,方謙才一字一字地說道:「不悔。」
烏雲盤旋, 巨劍上隱有雷光閃過, 須臾歸於平靜。
「十問可有愧?」
這一次方謙沒有停頓太久的時間,他抬頭看著蒼穹,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問心台上無法用靈氣遮擋, 雪花直接掛在了他的髮髻肩膀、眼角眉梢上面, 更顯得整個人如同冰雕雪刻的一樣。
「有愧。」
空中再次凝聚出深黑色的雲, 那巨劍上的電光閃爍, 凝結成利刃從他的肩膀刺了進去。
方謙不自覺退了半步,他抬袖擦去嘴邊溢出的鮮血,重新站回了原來的位置。
「十問可有愧?」
「有。」方謙沉聲說道:「我有愧。」
尚未散去的電弧重新凝聚起來,這一次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見骨的血痕。
「十問可有愧?」
方謙的白衣上已經染了血,像一朵朵紅梅點綴其上,他笑了笑望著蒼穹再一次開口說道:「於仙門和蒼生無愧,但於心有愧。」
……
方謙是半年後離開的問心台,這是太桁弟子在問心台上最久的一次。
進了問心台,除非自己渡過,否則旁人無法靠近。這半年來陸岳和陸瀾換班蹲守在問心台下,就等他回來。
方謙下來時剛好輪到陸瀾守在下方,正一板一眼的舞著劍招,見到方謙忙收起劍快速迎了上去:「大師兄。」
陸瀾在來到方謙面前時,原本露出的笑意變成了驚愕,他慌忙抓住方謙的胳膊:「大師兄你的金丹……」
明明是結成了的完美金丹,怎麼就突然有了碎丹之兆?
陸瀾神色一肅沉聲說道:「大師兄我們去找掌門師伯,他一定有辦法修補金丹!」
「不用,我回去閉關即可。」方謙安撫性拍了拍陸瀾的肩膀,問心半年雖然金丹有損,但纏繞在心口的結已經散去。
既然覺得沒錯,堅持便可;既然覺得有愧,彌補便是。
雖然方謙拒絕了跟陸瀾去見唐景辭,但唐景辭還是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藏鏡峰。圍著方謙轉了幾十圈,氣的直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