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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常時候,方謙也不介意去申屠家走上一遭,好好問一問這號稱「最安全」秘境當中的殺人蘑菇,還有設局截殺自己的事。
但如今他即惦記師尊魂火,又惦記能變成龍的季崢,自然不願意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不可。」方謙回答這一句的時候,順手揮劍生生斬開了一條出路,祭出雲舟拉著陸瀾一躍而上:「我們走。」
雲舟速度太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一名金丹修士湊到元嬰修士身邊,猶豫著問道:「先生我們現在怎麼辦?」
那元嬰修士看著方謙和陸瀾離開的方謙,臉色極冷,聲音也似含了冰一般:「先去稟報家主。」
他轉過身,目中殺意隱現。同是元嬰期,他共耗費了近五百年的光陰才將將突破,可這方謙才不到百歲?只是入了一次他們申屠家的秘境,憑什麼?!
第112章 隨心
雲舟眨眼之間便離開了荊州地界,此時剛好日出東方、雲霞滿天。弧線優美的雲舟馳行雲上, 被照耀得一片金紅。四周雲海浩瀚, 是修道之人也少見的奇景。
可此時此刻, 雲舟上的人卻無心欣賞這份美景。
方謙放下手中的弟子令。他方才已經傳訊蘇長老,得知唐景辭魂火仍在祠堂中並無異狀,忐忑的心已經放下了大半。那是當今的九州第一人, 只要還活著, 便必有再相遇的時候。
他並未將弟子令收回儲物袋中,而是把玩著這塊花紋古樸的弟子令。他在秘境中耽誤太久, 此時理應給季崢傳音, 可事到臨頭, 他卻猶豫起來。
他抿了抿嘴唇,驟然想起來某隻還是小金龍的時候也曾……
方謙曾經以為那只是沒斷奶的小龍在求食, 從未想過如果是有意而為,這麼想著方謙額頭青筋忍不住一跳。
這小子倒是越來越明目張胆了。
但是不知道為何, 他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惱意, 更多的是無奈,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種感覺太過微妙, 方謙抬手按了一下眉心, 將未及發酵的情緒及時掐斷。
還沒等他猶豫太久, 弟子令自己先亮了起來, 某個小狼崽——現在應該叫小金龍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大師兄……」
季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方謙手上一抖差一點扔了弟子令。
好在兩人相隔萬里, 即便季崢能化身為龍, 也絕不會知道方謙此時的失態。或許是隔著雲海的關係,季崢的聲音似乎有些微阻滯:「你的傷勢如何?」
季崢語氣平常。反襯得方謙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可笑。他並未回話,季崢也不催促,聽著他的呼吸聲靜靜地等著。
須臾,方謙總算壓下了心中那點不自在,也如若無其事一般應道:「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呢?城西軍如今境況如何?你的身體又怎麼樣?為何也進到了那片浮光掠影中?」
雖說有些彆扭,可他的心中終究是擔心更多。至於先前那些旖旎情愫,瞬間便被埋沒在他一連串的發問里。
季崢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他如今還站在平沉谷的密林當中,四周倒著兩具死屍,看樣子像是剛死沒太久。
那個時空里的時間,看起來和外界並不相同。季崢面色平淡地跨過了這兩具屍身,繼續找尋戚若雲的下落:「我先前遭遇阻擊,對方有人精通陣法,現在已經死了。」
季崢說得輕描淡寫,方謙的眉頭卻不由皺起:「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戚若雲呢?」
季崢的修行雖說是全靠他自己的天賦,並無什麼師門庇蔭,但他自幼警戒心極強,便到如今也只對太桁中人的臉色稍好一些而已。況且方謙還留了一個精通陣法的戚若雲在他身邊。因此乍一聽聞季崢竟受制於陣法,方謙的心頭不由猛跳了一下。
季崢似乎並無什麼異常:「前面走散了,我們眼下在平沉谷,你不必過來,想做什麼便放手去做。」
季崢這樣一說,方謙反有些迫不及待。他將季崢此人看得透徹,典型的報喜不報憂。季崢此時越是隱瞞,方謙便直接那後面結果更糟。何況季崢先前還在浮光掠影里化身為龍,為他結結實實擋下陳殊予的一擊。
他再不遲疑:「太桁那我讓陸瀾去看,你不必管我去哪裡。」
說完他便掐斷了聯繫,將季崢的反對扼殺在掌中。這樣片刻功夫,旭日高升,先前宏大壯麗的景象已變成一片刺眼的燦爛。
陸瀾早已在他身後等候多時。
他雖未聽到全程,但也聽到一半有餘。奇怪的是,他總覺得大師兄與季崢說話時的有種……怪異。尤其當霞光散去,他發現自家大師兄雖然神色自然,但耳尖上卻多了一點紅,像是塗抹上的胭脂,心思便更偏了。
千頭萬緒,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家裡白菜被人拱了的難過。
當初太桁一別,他並非沒有發現季崢的心思,但是當時的他萬念俱灰並沒有深究,此時再看倒也不算是一廂情願的。
陸瀾沉默了片刻,重新開口說道:「師兄,我從這裡下雲舟回太桁,如拿到書簡會第一時間傳給師兄。」
方謙點了點頭應道:「拜託了。」
陸瀾祭出飛劍,剛準備離開時卻又生生頓住,回頭看向方謙:「大師兄,我們太桁修行隨心,所以沒必要被世俗枷鎖所累,我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