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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並沒有耽誤,他們將季崢是當今唯一身具龍氣的天命之子這一說辭傳播出去。
「機遇往往伴隨著風險。」方謙走之前曾經提到過這句話。
他們越強調天命所歸,越會有人想要將他們置之死地。可也正因如此,他們每渡過一次死劫,便是將這份「天命」往百姓心中更深種一分。
季崢不怕死,他自幼便在屍山血海中打滾,那時皇族的人都殺不死他。只是現在遇到了一個人,多了軟肋,他依舊不畏懼死亡,卻捨不得離開有那個人在的人間。
也因此行事時難免也多了幾重顧忌。
蔣鍾戴著蓑笠策馬來到季崢身邊:「殿下,前面就是平沉谷了,我們確定不繞行嗎?」
傳說上古時候,仙人與惡獸一戰,一劍浮沉,生生將山體之間開闢出這樣一條平沉谷。後人循著仙人的劍痕,在這裡修葺了一條官道,自來往商客等人同行。
這裡通道狹窄通直,極易被夾擊,是兵家最忌諱的行軍道途。
但是平沉谷左邊只有一條水道可走,危機並不比谷中少,而且滄浪洲缺水,這些將士恐怕很難適應走船。而右側官道較遠,繞路至少多出半個月的時間。
如果方謙未曾先行離開,他一定會選擇繞路。如今,他渴望快一點到京城……
戚若雲也策馬來到季崢身邊,抬頭望向前面的山谷。這寒風冷雨中他仍然搖著一把摺扇,也不知道是求的是哪門子的風雅。
季崢看了他那把摺扇一眼,看起來只是最普通的紙質摺扇,上面墨筆提了字,甚至感受不到上面有靈氣附著。但就這把破摺扇,卻偏偏不沾水,在雨里搖的風生水起。
「殿下若是不想繞路,可以先派人探一探虛實。」戚若雲說著探聽虛實,目光卻看向了兩邊懸崖上。
戚若雲所言的探聽虛實,是派修仙者去兩邊懸崖頂端查看,是否有人埋伏。畢竟若真有兵馬埋伏,必然藏匿在這兩邊的山崖上。
季崢沉吟片刻,心知自己不遠改道而行已讓營中將士有了重重顧慮。戚若雲此言也是提點,當即應允:「先休營。」
這一場場的大雨澆的人心慌,季崢吩咐原地紮營之後,眾人都鬆了口氣,在空地上安起了營帳。
主帳當中,蔣鍾鋪開了地圖,季崢、戚若雲和蔣鍾三人湊在地圖邊,看著兩側山形。這平沉谷兩側山崖上儘是茂密的叢林。
蔣鍾沉思片刻說道:「這雨太大,又是在密林當中,恐怕不容易探查,是不是先等雨停?」
戚若雲搖了搖頭:「等雨停了,恐怕就更難看出蹤跡了。」
而且他們在谷外紮營的事情到時候也差不多都傳出去了,難免會陷入被動當中。
「分成兩隊,從兩邊入山探查。」季崢沒有猶豫,點向其中右側的懸崖:「我帶一隊去這邊。」
戚若雲跟蔣鍾同時說道:「不行!」
戚若雲蹙著眉,一把摺扇搖的啪啪直響:「殿下有沒有聽過,主將不上陣前。」
「我不是。」季崢面無表情的指向蔣鍾:「他才是主將。」
「……」詭辯,卻讓人無言以對。
戚若雲目光複雜的看向季崢:「我怎麼覺得殿下被某人教壞了。」他說的某人,自然是指的是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方謙。
他這句話自然不是誇獎,沒想到季崢聽完後反而勾了一下嘴角:「我的榮幸。」
戚若雲咳了一聲,他前幾日就覺得大師兄和這位小師弟之間的氣氛怪怪的,現在這種感覺更深了一些。
蔣鍾狐疑地看了一眼戚若雲,對上戚若雲含笑的目光後,逐漸打消了疑慮:「殿下再考慮一下,這些人本就為你而來,你不適宜主動涉險。」
這兩年無論年紀還是出路都對不上,應該不存在什麼聯繫才對。這樣看來,更像是戚先生收攏人心的手段。
季崢眉頭蹙了一下,他不太習慣等在後方,但是到底沒有反駁兩人的決定:「好。」
戚若雲鬆了口氣,將摺扇一合含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帶一隊去殿下所指的方向好了,剩下一隊請鍾先生帶領。」
鍾先生是軍中另一位金丹期的修士,戚若雲這話一出,季崢和蔣鐘的目光全部地落到他身上,目光當中都寫著不贊同。
戚若雲無奈一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這山中的情況,我去才最適合做出判斷。」
蔣鍾尋思片刻,嘆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先生了,若有事及時用信號聯繫。」
「將軍放心。」戚若雲沖兩人拱了一下手:「也請殿下放心。」
季崢抿了下嘴唇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戚若雲和蔣鍾離開營帳,準備入山探查的隊伍。
季崢留在帳內,從腰側取下弟子令。
方謙走後,每日都會與他聯繫,但今日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季崢傳信過去,也石沉大海。
大師兄是進到秘境當中了?
季崢看著帳外的雨,手指不自覺地摩擦了幾下弟子令,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心底的焦慮。
第95章 夜雨
陸瀾招招凌厲, 方謙本想一劍削去他手上的蘑菇,誰知那鬼面蘑菇仿佛知道方謙的心思, 鬼臉皺縮, 眼看著便似乎要往陸瀾的皮膚底下鑽進去。可方謙一收劍勢, 那蘑菇便又舒展開來。
方謙的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