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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執攏著手,依舊是他這個做王爺的好氣度:「幾位既當了本王的客,本王不許你們走,爾等便給本王留下。」
說著,蕭執再一步往前踏去。
原本平常的蓮花池頓時也籠罩在濃重的陰氣當中。恆苦所言先賢捨身而成的重瓣蓮花也黯淡些許,小小的月窗也似被蕭執身上的陰氣籠住,即將看不清正面牆壁。
方謙取出一枚小小的靈石:「你們先找路進去。」
話說完,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動。方謙愣了一下,他在門派里當慣了大師兄,差一點忘了這裡除了季崢之外,沒有一個是他太珩中人。
季崢是不會走的,剩下的人又都是為了季崢而來。
方謙一笑總結性說道:「那就一起上吧。」
話一說完,他便將那枚靈石如糖豆一般丟如嘴裡,舌尖一抵,將靈石推到了腮幫子裡。而後回身,對著那面快完全被陰氣包裹起來的牆面,一劍圓滿,重重劈下。
金丹巔峰劍修的全力一劍,卻只在牆上留下一道裂痕,並沒有完全破開牆面,但那裂痕中卻帶了幾分清冷的感覺,微風吹散了四周的陰氣。
方謙出劍,蕭執出手。他身形比起原先在書房中艱難蠕動,已然快上不少,目標直指方謙的後心。
可方謙的背後,有季崢。
蕭執襲來不過電光火石里,季崢沒有拔劍,竟是以□□橫擋在前,使蕭執的動作慢了一慢。恆苦一身袈裟飄動,那一身好用的功德金光幾乎嗡嗡作響。
秦楓看了一眼,自知他的修行法門並無足以克制鬼王的特異,索性將受了傷的小黑拎到一旁,而後站並方謙身旁。借著季崢與恆苦拖住鬼王的時間,與方謙、大黑一起攻向牆面,不遺餘力。
三名世間排的上號的修行者手下,牆面上的陰氣已被他們吹散,龜裂出密密麻麻的細紋。隨著紋路的越來越深,蕭執的攻勢也越來越緊。他瘋狂地舞這鬼手,仿佛要突破季崢與恆苦的防線,卻又虛晃一招,繞過二人,直取向方謙的後心。
方謙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壓重重砸向他的背脊。可他手中仍是劈出了最後一劍。
牆塌了。
清冷的氣息吹散了,濃郁的陰氣。那一瞬間,四周的空氣似乎徹底凝滯了。
……
蕭執手停在方謙後心一寸前的位置,而季崢的劍則刺進了他的脖頸內半寸,龍氣不斷灼傷著他的傷口,而陰氣則快速地修補著他的傷口。
僵持當中蕭執臉沉了下來:「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
季崢卻並沒有在意蕭執說了什麼,只是沉聲說道:「一、二、三,我們同時收手。」
他說著竟真的倒數了起來,蕭執猶豫了一下,目光忌憚地看了一眼方謙身後的蓮花池。
他知道蓮花池下有另一個世界,甚至他能有現在這樣強大的鬼身,至少有一半要歸功於此。
可蓮花池中除去那些無主的陰氣,還有滔天的怨氣。從前蕭執是人,他分辨不出什麼靈氣與怨氣,但還是聽著府中老人的訓話,不曾上前。
現在他是鬼王之身,對陰氣、怨氣這一類同源之息感受極其細膩。他覺察得出那裡有三個女人的怨氣,即便她們已經不在了,可怨氣在蓮花池中卻被滋養得極其雄渾。
蕭執恍然了一下,除了那個枉死的女人之外,這裡面還有誰?
他眼神露出一瞬間的迷茫,未及細想,在季崢倒數結束時移開了手,季崢也同時抽出了劍。
方謙等人一刻不停,藉機來到蓮花池邊。
蕭執就站在另一邊表情陰沉地看著他們,果然沒有跟過來。半晌之後,轉身走回了重重陰氣當中。
他的鬼王之身才剛剛成型,能走到這個地方已經是極限了。至於這片蓮花池。
蕭執直到此時,恍然想起十七的變化是從入水之後,那水中的怨氣……
修成鬼王之後,屬於人類的情愛已經徹底消失,但恨意和執念卻越來越深。蕭執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便徹底收回了目光,總有一日他會擴大鬼域,徹底毀掉這個地方。
他會將自己的鬼域,擴大到整個九州!
眼看蕭執沒有追上來,秦楓不自覺地鬆了口氣,這一晚上太過驚心動魄,以至於他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現在怎麼辦?」
「蓮花池下有出去的路。」方謙漫不經心地指了指水下,目光還看著蕭執的背影。
秦楓等人下意識看向蓮花池……這是出去的路?還是通往無垠死海的路?
方謙似乎感覺到了這幾人的不安,嗤笑了一聲:「這有一條密道而已可以通向外面,無垠死海沒那麼好進。」
季崢看出方謙仍有心事,走到方謙身邊:「怎麼了?」
「我在想。」方謙收回目光打量四周:「什麼樣的火,能一下燒了王府?」
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阿彌陀佛。」恆苦低下頭,默默地念了一聲佛號,同別開了眼睛。
後院雜草叢生,想要點火併不難,難的是如何在遍布陰氣的鬼域裡放火。方謙目光轉了一圈落在蠟燭上,隨即看向季崢。
季崢愣了一下,無奈一笑點了點頭:「交給我。」
當方謙等六人下水之後,龍氣的金光夾雜著火焰一路沖向了府中。
方謙站在水中看著火光嘆了口氣,這場大火傷不到鬼王根基,但多少能。如果不是現場條件不允許,他更想用這蓮花池中的水湮了整個王府,不知道效果會不會更好一點?